屋内灯火通明,案上铺着一张地形图。

贺凛、贺禄鸣与陆行面面相坐,陈暮与陈旭杵在两旁,气氛肉眼可见地凝重肃然。

“吱呀”一声,屋门推开——

几人纷纷抬眸看过来,对上贺凛那双略惊讶的眸子,沈时葶匆匆扫了一眼桌案的情形,立即红了眼。她攥了攥心,勉强保持理智道:“阿爹,二哥哥,陆伯父……他是不是出事了?”

众人默然,贺禄鸣提起嘴角笑笑道:“你别胡乱——”

沈时葶打断他,“阿爹跟我说实话吧。”

良久沉默后,贺凛眉间轻蹙了下,道:“役都最后一道关卡,咸阴关,骊军与西瀛两败俱伤,各退了五百里,但关山以北发生炸裂,人不见了。”

沈时葶怔住,连眸含的泪都忘了掉。

她眼前一闪而过方才做的梦,身形一晃,好在桃因及时扶住。

贺凛喉结微动,上前抚了抚她简单挽起的乌发,道:“眼下尚未寻到人,未必就是糟糕的情况,有了消息我再知会你,你回去歇息。”

沈时葶知道自己留下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要让他们分心,是以十分乖巧地点头应道:“一定告诉我。”

贺凛颔首,她才一步回头地离开——

很快,骊军将领失踪一事便传遍京都,自此骊军连败场,退回了磐兴岭,眼看有要被打回瞿都的形势。

朝廷的兵器与粮草不得不源源不断送往瞿都以解燃眉之急,兵部叫苦连天,户部更是苦不堪言。

只是一连半月之久,却再无陆九霄的消息,他似是从闲阴关凭空蒸发了似的。

这便使得那些个本就看陆九霄不顺眼的朝臣大做章,道:

“简直是胡闹啊!原将西瀛击败退出瞿都战事便得以结束,何必乘胜追击,折损了多少兵马与粮草啊!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是年轻气盛啊,将自己搭上不说,几万人的性命,实在草率,草率。”

“看来这陆都尉是过于着急有所建树,才如此莽撞。”

“他从前散漫惯了,头回领兵作战,微臣早就说了他不成。”

“圣上啊!咱们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兵马退回瞿都,休一封投降书,及时止损啊!”

赵淮瑨两置于膝头,眉间微沉,面无神色。

忽的,太和殿外传来击鼓声——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赵淮瑨当即从龙椅上起身。

就见一身着赤色绒衣铁甲的禁军一路从九阶之下疾步而来,他一路高喊着“报——”,直至跪在太和殿,“圣上,瞿都战报,骊军大捷,现已攻入役都,陆都尉割下了木克尔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西瀛举了白旗,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