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玉拉徐兰香坐下,佣人送来茶,她接过来,斟上,递给徐兰香。

马明金看了眼妹妹,不解妹妹为什么把徐兰香带来,他不好在炕上待客,走到地上的八仙桌边坐下,思忖着:

“徐小姐,你来是……军需处找我有事儿?”

徐兰香:“我在街上碰到老师,顺便来看一下马营长。

马明玉:“兰香是我的学生……”

马明金大悟:“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马明玉:“哥,我又抓了两副药,让灶房熬上了,娘说你不愿吃药,那可不行啊……我知道你体质好,那也不能……”

徐兰香趁兄妹说话的时候,扫视着屋内,她原以为马家是吉林市的首富,马明金既是马家的大公子,又是堂堂的营长,所住之处,一定是古香古色,或者是富丽堂皇,不想,其家俱陈设,格外的简单,与她在军中所见的营级官长的住处,没什么两样。要说有区别,那就炕上铺上不是军被,而是缎子被和绣着花的枕头。她本来是个非常好奇的姑娘,看到这一切,疑惑不解,心里暗笑,这个马营长,不会把营部设在家里吧?而当她把目光投向紧挨炕边的箱盖上,那里摆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是一张很好看,很灿烂的年轻女子笑脸。若单看这笑脸,谁看了谁都会挺快乐,可是再看照片上方,围挂的黑纱,不禁令人心立时揪成一团。徐兰香愣住了……

马明玉走过去,抚着照片:“她是我嫂子……”

徐兰香也礼貌地站起来,轻声地:“她这是……”

马明玉悲戚地:“她已经去世两年了……”

徐兰香悄悄地看了眼旁边的马明金,可是马明金微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马明玉:“我哥哥说,这是我嫂子笑得最开心的一张照片,他始终把它摆在这儿,陪伴着他……”

徐兰香这才注意到,屋内除了这张照片,已看不出有女人存在的痕迹,这说明马明金现在还是个鳏夫。

一个佣人来到门口,说老太太,也就是明金娘,知道女儿带来个客人,晚饭不必陪父母吃了,灶房准备好菜,问摆在哪里。

马明玉看了眼哥哥,随后对下人说,摆在外间,她和哥哥陪徐兰香吃个便饭。

徐兰香本该客套一下,又一想,跟自己的老师客套,似乎有点虚情假意了。

席间,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确切,三个人,围坐着,说是小聚,更为恰当,桌面上菜不多,做得很精致,气氛自始至终都是融洽的。

马明金知道徐兰香是大老徐的妹妹,也知道大老徐是熙洽的姘头,从内心讲,对眼前这个小女子依仗这种关系,进入队伍,把军装当成艳丽的旗袍,招摇过市,他看不惯。可她是妹妹领来的,妹妹待她又是那么的亲热,他只能耐心相陪,但若让他表现出十分的热情,那就强人所难了。

马明玉不停地与答兰香说话,还紧着给她挟菜,不知为什么,她不时地看着哥哥,又看看徐兰香,笑着说徐兰香长成大姑娘,比当学生时,稳当多了,她还讲起徐兰香在学校里的调皮事,弄得徐兰香挺不好意思的。接着,她话锋一转,又说起哥哥,她说别看哥哥待人接物好像挺死板,话不多,但心地善良,为人真诚,是个重情感的人。不说对父母及弟弟,妹妹,对逝去的嫂子,更是……说到这儿,她瞟了眼哥哥,怕哥哥伤感,敛住口。

徐兰香开始时有些拘束,尤其面对不苟言笑的马明金,后来,听老师讲的喋喋不休,还多是轻松话题,她也就放开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开朗的姑娘,说到趣事时,禁不住地脆笑起来。只是在老师提到嫂子,她下意识向里屋看了一眼,又瞥看下马明金,心里很是同情眼前这个男子。

马明玉想到什么,笑着说:“兰香,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已十八岁了,该找婆家了。”

徐兰香脸呈出羞涩,她这才想到,她来马家,还有一个事由……

马明玉:“如果你要是信得过老师,赶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下,保准合你的心。”

徐兰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支吾着:“谢谢老师,我……我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