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话兴许不管用,陈嫣的威信还是很高的,群众们悻悻停了手,李花子和他的狗腿子们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哼哼。

批斗大会胜利闭幕,苦水井公社的修正主义分子被彻底打倒,虽然名义上还当着公社书记,但李花子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连镇上的狗见了他都要呲牙。

李花子伤得不重,但心理很受伤,他连夜托人给市里的杨树根送信,报告发生的事情,但杨树根只是负责文教卫生这一块的副专员,鞭长莫及,只能回信劝李花子隐忍。

数日后,深夜,李花子仍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忍不下这口气,当了十几年的基层干部,好不容易树立权威,一朝尽失,这种失落感是难以忍受的,发生群众批斗公社书记的严重政治事件,县里恐怕也保不住自己,这回再下台,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恨透了陈嫣,一个臭娘们而已,也敢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她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爹么!反正乡下天高皇帝远,不如弄死她算了,这事儿只要不找别人,自己亲自动手,公安也破不了案的。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李花子动了杀人的念头就再也压不下去,他爬起来找了一把镰刀,在井口旁磨了起来,磨得风快,披衣出门,直奔卫生院。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李花子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卫生院墙边,噗噗吐了唾沫在手上,一跃抓住围墙爬了上去,翻墙进去,刚落在地上就听到一阵狗叫。

卫生院里只住着陈嫣一人,夜里大门是反锁的,还养了一条小狗做护院之用,陈嫣睡的不沉,因为有时候会有急病患者来就医,但来看病的绝不会爬墙进来。

“谁?”她喊了一声,匆匆披衣起来,摸到火柴和煤油灯,想了一下还是没点。

李花子不搭腔,拔出了镰刀摸了过去,忽然他想到陈嫣水灵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段,暗道计划不如稍作改变,弄死她之前先玩玩也不赖。

廊下趴着的小狗勇敢的扑了过去,李花子手起刀落,将这只三个月大的草狗当场砍死。

小狗的惨叫声让陈嫣明白,自己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她没有犹豫,立刻从床底下拖出箱子,取出一支双筒猎枪,撅开枪托,摸黑向弹膛里填了两枚霰弹,这把枪还是妈咪姚依蕾送给她的礼物,很有些年头了,据说二十年代的时候在南泰县里,妈咪用这把枪打死过军阀的乱兵哩。

有枪在手,陈嫣心中打定,端起猎枪朝着窗外道:“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李花子心道臭娘们你还挺会唬人,爷爷是吓大的么,不吃你这一套,他终于摸到了门把手,用力推了推,没推动,便用镰刀柄打碎门上的玻璃,将一只手伸了进来,去摸插销。

忽然眼前一道橘红色的火光亮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劈面而来,火辣辣的感觉,如同沐浴着烈火,陈嫣开枪了。

李花子在近距离内被一颗霰弹命中,十几枚铅弹深深打入身体,整个人被子弹的力量推出去十几米远,一动不动了。

陈嫣不敢确定只有一个坏人,她继续持枪戒备,此时镇上的狗狂吠起来,灯陆续点亮,脚步声响起,被枪声惊醒的人们担心陈医生的安危,纷纷拿着家伙奔着卫生院而来。

大门被砸的山响,龚大鹏的大嗓门道:“陈医生,是我,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