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绷阶级斗争的弦,保持高度警惕性,难道有错么?”叶谦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向张科长叫板,他还就不信了,一个资产阶级少爷能有这么大能量,让学校保卫科都甘当他的走狗。

“回去写一份检讨,一定要深刻。”张科长才不屑和他一个学生辩论。

叶谦忿忿不平的走了,回到宿舍,王北泰正和室友们吃饼干呢,热情招呼他:“小叶,来吃奶油饼干。”

“不吃。”叶谦生硬的拒绝道,自顾自爬上铺位拿被蒙着头,下面的笑声刺激着他的神经,实在受不了,拿了钢笔和稿纸走了,出门前还狠狠摔了下门,心里骂道:“这帮被糖衣炮弹腐蚀的可怜虫。”

“叶谦今天咋的了?跟吃了枪药似的。”大家都很纳闷,王北泰也很奇怪,他并不知道今晚被抓是叶谦告的密。

叶谦来到外面路灯下,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举报信,第二天亲自交到学校党委。

过了三天,没有回应,正当叶谦想找去理论的时候,学校团委免掉了他俄语系团总支的职务。

叶谦这才醒悟,王北泰身份不一般,他痛定思痛,放下心结,开始接近王北泰,向他靠拢,没事借个笔记,帮打个热水什么的。

学校领导知道王北泰的生父乃是当今省委第一书记后,对这个学生给与了极大的照顾,在团委安排下,王北泰当选为下一届俄语系团总支书记。

王北泰兴奋之余,拿出钱来请同学们到解放路上的莫斯科餐厅在吃西餐,一大男女学生兴高采烈的来到冷冷清清的西餐厅,却被服务员告知,吃西餐不但要钱,还要粮票。

“粮票我有。”王北泰拿出一叠粮票来甩在柜台上。

同学们进入餐厅各找位置,拿起餐单来浏览一番,口水都滴出来了,不过服务员告诉他们,这上面写的都没有,只能供应面包和罗宋汤。

“那就面包加罗宋汤,每人一客,再来两瓶红酒。”王北泰豪爽无比。

同学们再次欢呼起来,叶谦也在他们其中,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正当同学们大快朵颐所谓的西餐时,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妇也来到莫斯科餐厅,点了一份面包和罗宋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慢慢吃了起来,最后还用面包将汤底子都擦干净吃下去。

这对夫妇,正是江北钢铁厂的前总经理慕易辰和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车秋凌,他俩都是上海人,圣约翰大学毕业,从少年时期就养下每周要下一次馆子的小资产阶级生活习惯,如今老了依然如旧,但每周吃一次不现实,只能每月来吃一次。

慕易辰已经靠边站,不再担任钢铁厂的领导职务,但退休工资还在,而且不低,但他需要养活的人太多,孙子孙女一大帮,都需要老两口接济。

家里人口多,房子再大也不够住,孙儿孙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吃饭都喊饿,可粮票是定量的,想多买粮店也不卖,幸亏慕易辰家底子厚,衣柜里呢料西装大衣可不少,皮鞋靴子几十双,首饰盒里金银珠宝,瑞士手表,都能拿来换钱买高价粮。

每隔一段时间,慕易辰就会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或者鞋子去旧货店,换来钞票直接去副食品商店买高价糕点给孙子们打牙祭。

旧货店其实就是以前的当铺,北泰经济发达,当铺不少,解放后有些当铺老板被镇反处决掉了,剩下的也关门大吉,等到公私合营的时候被政府收去,改成了旧货店。

国营旧货店最近出台一项规定,卖旧货必须持有户口本,卖一样东西就在户口本上盖一个小戳子,不出三个月,慕易辰家的户口本就快盖满了,他只好借来已经另立门户的大儿子家的户口本,继续倒腾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