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尖利哨音传来,是迫击炮在开火,众人急忙掩蔽,可是炮弹落地并未爆炸,而是喷出黄色的烟雾来,随之而来是一股刺鼻的大蒜味。

“小鬼子放瓦斯了!”刘骁勇迅速取出防毒面具来戴上,士兵们也七手八脚戴上防毒面具和橡胶手套,大家互相看看,都觉得无比怪异,但没人笑,小鬼子放的可是毒气,虽然我军早有应对,但不可能每个人都装备防毒面具,这下恐怕要伤亡大增了。

天公作美,忽然西风变成了东风,毒气全被吹到日军阵地上去了,顿时引起一阵慌乱,虽然前沿的化学兵和准备突击的步兵配备防毒面具,但是后方大部队毫无防护,尤其是这种糜烂性芥子气,杀伤力极其恐怖,就算没吸入,沾上一点就得起泡化脓。

最可恶的是,这股东风把毒气吹过来之后就烟消云散了,芥子气笼罩在日军部队周围,士兵们还惶惶然不明就里,等支队司令部下达撤退命令之时已经晚了,士兵们感觉眼睛嗓子极不舒适,起码一个中队丧失了战斗力。

幸亏上面只派了一个毒气中队助战,施放的瓦斯弹数量有限,不然这回乌龙就大了,二十四小时后,中毒的士兵皮肤出现红斑水泡,眼睛失明,呼吸道黏膜坏死,不得不退出战斗,后送治疗。

有那股神风帮忙,中国军队中毒者寥寥,仅有的十几个人在紧急清洗后也没事了,但是有近千名无辜的百姓遭到芥子气的毒害,因为他们身处日军占领地带,无法得到医治,只能慢慢忍受煎熬。

武汉战事吃紧,蒋委员长已经撤到重庆去了,方圆几百里内,北泰是唯一还在苦苦支撑的城市,北泰人民英勇顽强抵抗日寇的壮举,被中央日报和共产党的新华日报连篇累牍的报道,以激励后方人民的斗志。

蒋介石发来电报,命令陈子锟撤回重庆,陈子锟回电:“人在城在。”

但是北泰确实支撑不了多久了,电灯厂被摧毁,焦化厂被炸烂,自来水管道早就断了,虽然地下仓库里还有存粮,城市里还有十几口水井,但对于十几万市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缺弹药,缺医药,缺食物和饮水,包围圈越来越小,每天都有数百人阵亡、负伤,伤员得不到医治,伤口感染也只有死路一条,大量的尸体无法掩埋,只能就地焚烧,起初还能浇上点汽油,后来连汽油都没有,只能拿门窗劈成的柴火烧。

中国人在拼尽全力坚守,日军打得也很艰难,北泰久攻不下的消息甚至传到大本营,传到天皇陛下那里,华中派遣军丢尽了颜面,据说华北方面军已经蠢蠢欲动,要派兵协助攻打。

畑俊六大将发来密电,勒令田路朝一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北泰,但重炮什么的援助想都不要想,当年日俄战争时期先辈们冒着俄国人的炮火前进,可没央求过重炮什么的,硬是拿刺刀攻下了旅顺。

田路少将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什么狠招都用过了,依然无济于事,只好来软的,迫击炮再次发射,这回打得不是芥子气,而是花花绿绿的传单,皇军承诺,只要投降,既往不咎,军人还可以编入新成立的南京“维新政府”军队,军衔晋升三级。

同时,夏景琦率领的小部队秘密渗透进入北泰市区,执行特殊任务。

……

又坚持了十天,北泰几近弹尽粮绝,忽然一架机翼上涂着青天白日的飞机降落在北泰机场,一位少校飞行员带着蒋委员长的命令来到北泰市政厅地下指挥部。

陈子锟胡子拉碴,身上的卡其军装很久没有换了,汗臭烟味血腥等各种气味混在一起,形成战场特有的味道,他展开命令看了一眼,递给阎肃:“委座又让我撤离。”

阎肃道:“市内的十五口水井已经有八口打不出水来了,派去江边取水的部队,十去九不归,日本人知道咱们缺水,就专门掐咱们的脖子,没有吃的还能撑一撑,没有水,这仗没法打,我看是该到了突围的时候了。”

陈子锟缓缓点头:“是该考虑突围了,但是打了这么久,日本人肯定要报复,咱们走了,十几万北泰市民怎么办。”

阎肃摩挲着下巴:“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