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一看,床上摆着一大堆衣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少钱,咱家底子可不厚啊。”

忽然李耀廷笑吟吟从外面进来,道:“大哥,人靠衣装马靠鞍,你都当了大帅了,这点钱能省么,别说这几套衣服鞋帽了,我还给您预备了这个呢。”说着拿出一柄西洋指挥刀来。

陈子锟接刀在手,翻来覆去看了一番,鲨鱼皮鞘,吞口镀金,刀柄缠着银线,拿出来一截,寒光闪闪,吹毛可断,端的是一把好刀。

“这刀什么来头?”

“这刀的来历可有讲究了,据说是咸丰年间,英法联军和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在八里桥大战,一位蒙古巴图鲁力斩英军数人,缴获这柄军刀,传于后人至今,因家贫而典当,被我捡了个便宜弄来,怎么样,还满意吗?”

陈子锟感慨道:“这把刀,见过血啊。”

鉴冰担忧道:“此乃凶物,怕不吉利啊。”

李耀廷道:“不然,宝剑配英雄,若是一般人肯定压不住这把刀,但大哥何等英雄,一身煞气还怕压不住这把刀么。”

陈子锟哈哈大笑:“然也。”

姚依蕾气鼓鼓的进来,看到他们欢声笑语的,又看到床上摊着那么多衣服鞋帽,不禁脸色黯然,转身便走。

鉴冰拉住她道:“姐姐,这是给你做的新衣服。”

看着鉴冰拿在手上的新旗袍,姚依蕾脸上更挂不住了,本来还想和人家一较长短的,现在看来,自己明显处于下风啊。

……

东西置备的差不多了,陈子锟又挨个登门向自己北京那些老朋友们道别,熊希龄,梁启超父子、林长民,王庚,当然也少不了新月社的文艺青年们。

这回没人给他送仪程了,在别人眼里,响当当的江北护军使,难道还能没钱,在王庚家里作别的时候,陈子锟很抱歉的告诉老友:“王兄,欠你的钱,怕是要再过一段才能还上了。”

王庚大笑道:“那就等你什么时候趁手什么时候还,陆军部的财政状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还要谢你才是,没有你,我可当不上这个交通部护路军的副司令,军衔也不会升的这么快,再过几日,咱俩就一样了。”

陆小曼走过来笑眯眯道:“王庚也要晋升少将了,还不多亏你的照应,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他提,他现在可是财大气粗的很。”

陈子锟当然不会傻到真乱提要求的地步,应酬了几句便告辞了。

拜访完了这些上流社会的朋友,下九流的朋友们也要一一拜访,梨园行的大腕儿梅兰芳,那是第一个要去辞行的,然后是京师警察厅的许国栋、京城粪王于德顺,从粪王那里出来后,经过龙须沟,陈子锟不禁想起了夏小青,不知道她还好么。

最后回了一趟紫光车厂,陈子锟有心招募几个知根知底的车夫跟自己当马弁,王栋梁就是首选,可是宝庆却告诉他,王栋梁不干了,把车都卖了。

陈子锟大为纳闷:“他干什么去了?”

宝庆挠着脑袋道:“上回的事儿过去之后,王栋梁就魔怔了,整天窝在厂里不出门,忽然有一天对我说,不想拉车了,要去投军。”

“投军?去哪儿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