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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心上人送完烤鸭,陈子锟在石驸马大街上百无聊赖的溜达着,差事丢了他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但以后再没有理由出入林宅可是个大麻烦。

以后想见林小姐,就得整天在林宅门口蹲着等才行啊,不过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万一被人当成贼就不好了,咋办?陈子锟灵机一动,干脆买辆洋车,当个自由车夫,爱上哪儿蹲着都没人能管,还能拉着心上人到处跑,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买车的钱从哪儿出?天上掉下来的那一包大洋应该是属于杏儿家的,自己不好再动用,坑蒙拐骗自己不会,靠卖力气赚钱又太慢,对了,不是还有两个赌局么,赌注总共有七百多块钱呢,自己若是赢了赌局,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想到这里,他精神抖擞,按照辜鸿铭给自己的地址,直奔椿树胡同去了。

辜教授的府邸很好找,敲门进去,一个垂着辫子的粗壮男仆让他在门口稍等,通禀了老爷之后,让陈子锟进去了。

客厅里点着昏黄的油灯,辜鸿铭坐在太师椅上抽着旱烟,见陈子锟来到,指了指圆桌旁的凳子道:“坐。”

陈子锟坐下,静静等着辜鸿铭授课,半天不见动静,便问道:“教授,你不会把前几天说的事情忘了吧?”

辜鸿铭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此事,我还当你不敢来呢,看来你是对拉丁文志在必得啊。”

陈子锟道:“我不是对拉丁文志在必得,是对那二百一十三块大洋志在必得,麻烦你赶紧开始教吧,我赶时间。”

辜鸿铭道:“你莫不是还要赶着去拉车?”

陈子锟道:“我下半场还要去刘师培先生那里学国文。”

辜鸿铭再次爽朗大笑,问道:“你这个小伙子真有意思,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可知道这拉丁文有多难?”

陈子锟道:“拉丁文再难,也不过是二十六个字母,中国字有几千上万,精通汉语的外国人还不是比比皆是。”

“说得好!”辜鸿铭抚掌笑道,拿了一张纸,一杆笔,也不用教材,就这样开始教授这个洋车夫学习欧洲贵族们才学的拉丁文。

本来辜鸿铭只是想简单培训一下陈子锟,起码能默写字母,拼写十几个单词,说上一两个短句,就算是大功告成,可是十分钟下来,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儒的嘴巴已经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这个车夫简直就是一个天才,所有教他的东西过目不忘,而且听力极佳,发音纯正,如果不是知道底细,辜鸿铭简直怀疑这小子前十几年是在欧洲宫廷里渡过的,在名师教导下系统的学过拉丁文。

“老朽常以为自己是天才,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辜鸿铭抚须长叹。

陈子锟倒没觉得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语言学习能力超强,在二柜的教导和熏陶下,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俄语,来北京不过短短几天光景,一嘴京片子也是相当地道了,学点初级的拉丁文,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