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年级学了?”

“我不读书。”

“为什么?你才13岁,应该上学的。”

“我们的老师都去当兵了,学校也做了营房,我们已经没有学上了。”

排长沉默不语。

“这边的八角刺长得真好,我可以天天过来放羊吗?”

“怎么不可以?可以的,你是小孩子的嘛。”

“你们不会把我抓起来吗?”

排长笑笑:“不会的,你又不是小特务。”

裙认真地:“我不是小特务,我是放羊的。”

“那你就过来嘛。”

“你们……一定不抓我?”

“一定。”

“小狼狗也不咬我?”

“小狼狗也不咬你。”

“叔叔,再见。”

“再见,小姑娘。”

裙欢喜地看一眼排长,撩起美丽的白裙子踩进了河水里。河水浅且清明,透露出缤纷如绘的鹅卵石。鹅卵石圆又光滑,裙一步一步地走,宛如一叶缓缓漂走的白帆,最后消失在对岸齐腰深的茅草丛里。

这个故事要出现的第三个人是杀手。

杀手是裙的哥哥。你们要记住,裙的哥哥是一个阴险狡滑的杀手,心里头暗藏着无数的鬼点子和杀机。这个故事自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隐藏在田畈里的茅草丛里,端着子弹上膛的狙击步枪,瞄准排长……他没有勾动扳机,不是因为不想或不敢,而是没有上好的时机,也许是时机还不到。毫无疑问,你们应该把杀手想成一个满脸横肉、用心险恶的冷面杀手。他是决计要干掉排长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排长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当有人决计要杀掉你的时候,你总是幸免于难的。

现在裙已回到杀手哥哥的身边,杀手收起枪支,把裙揽在怀里。裙恍若从一场噩梦醒来,禁不住在哥哥怀抱里瑟瑟发抖起来。周围,风吹草动,瑟瑟有声。从草丛里逸出的淡约的薄荷气息和成熟的茅草苦涩微甘的气味,让裙稍稍缓过神来。这时,杀手就要裙报告对岸情况。杀手听到裙已获得去对岸放羊的自由,脸上不由露出几丝阴笑。他像感激一个士兵一样地拍拍裙的肩臂说:

“好,干得好,以后你就照着哥说的去做,我们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