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得更凶了。一方面也笑田巧巧一夜未睡,不停地给桑采冲糖开水。

男兵赵源边笑边说:“昨天是我把小积极扛到医务室的!医生翻开她眼皮,用手电一照:那眼珠子正骨碌碌转呢!……”

“眼珠子不转不就死啦!”田巧巧啐了他一口,“别把人想得跟你一样坏!”她自认为对桑采有监护义务,绝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讲那小姑娘的坏话。

“真笨!”白莉说,“这还不明白:休克的人眼珠能对光做出及时反应吗?!证明她根本是没病装病!”

田巧巧听罢愣了一会,哗地一下泼掉盆里的水,那原是她准备端回去伺候桑采洗涮的,连牙膏都替她挤在了牙刷上。这位“黑田大佐”冲到桑采床前,连人带被子一块掀起来:“好哇!姑奶奶可让你坑苦了——你个小不是东西装得真象!”

等到又一次选“代表”时,田巧巧表情沉痛地宣布,“这次……大家另外选一个吧!”听了这话,徐教导员也象松了一口气。听桑采抽抽嗒嗒地落泪,他不忍看,默默地离开了女兵二班。

“哭吧——自作自受!”田巧巧又追加一句。桑采鼻孔里爆出两个鼻涕泡,“呜”的一声捂住脸。

田巧巧见她哭得凶,越发骂得凶,“我最见不得假。跟我玩‘花活儿’?你还得练几年!姑奶奶心也有七窍!”

其实,田班长分明只有一个心眼,要不她怎么受桑采“蒙蔽”最深呢?受蒙蔽最深,最后识破骗局的人,往往是最真诚的人。

真诚的田巧巧……

真诚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而珍贵的东西往往要等它埋进土里,再挖掘出来时方能被人认识……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你们在开追悼会呐?这么沉闷!丁万,人来啦!”黎副团长喜气洋洋的脸,与屋里的几张面孔颇不协调。

“愣什么,人家女方来啦!”

经黎副团长一提醒,众人才省悟:今天的聚会不是为追念故人,而是为迎接新人。

“来了来了!”萍萍从走廊缩回头,“妈吔,好高的个子!今后丁万接吻要搭板凳!……”

走廊渐渐传来矜持的高跟皮鞋声。

“漂亮吗?”乔怡问。

“没看清……反正不丑。”萍萍压着嗓子道,“丁万,刚才教你的,还记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