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心手里高举着的石头,眼看就要落到水生的头上了。眨眼间,耳边“砰!”地响了一声,子弹不偏不倚,正打在黄维心举过头顶的石头上。猛然一下震动,石头脱手而出,落在他自己的背后。这一下,把黄维心吓坏了。他仓皇地抽出了枪,向枪响的那边一看——啊,老虎爪出现了一群人。他胆战心惊地正想拔腿逃走,冷不防刚才落在他背后的石头把他绊了个“牛打滚”,手中的“二十响”也飞了出去。

水生被枪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黄维心正在爬起来,想去捡起他的驳壳。背后,却传来一阵紧急的喊叫声:“举起手来!”水生顾不得回头去看,扑上去一把抓住黄维心的脚,用力拽着,死不放手。黄维心急得满头大汗,转过身来,又一次掐住了莫水生的脖子。莫水生毫不示弱,双手猛抓黄维心的手,直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淋。这时,老虎爪那边来的人快要到了,黄维心顾不得再与水生搏斗,趁对方正在喘气的一忽儿,甩脱水生,回头就向山上跑去。

“站住!”一阵威严的喊声,到了耳边,他本能地停了一下脚步,回头一看,王群、徐翠,还有黄干等十多个人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背后,枪口森严地对准了他;只要他再动一下,就有一命归阴的危险。他脸色煞白,双腿不住地发抖,而眼睛却斜斜地注视着那离开不远的二十响驳壳。那驳壳映着夕阳,闪闪发光,而枪柄,已被莫水生抓住了。他只好失望地低下头来。

“绑起来!”王群一声命令,民兵们立即把黄维心捆个结实。

莫水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望着徐翠叫了一声“徐同志”,眼泪几乎流出了眼眶。是心酸,是感激,是高兴,一阵多种情感交织在一起的激动,使他忘记了疼痛。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毫无顾忌地扑到了徐翠怀里,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同胞姐姐似的。

徐翠用手抚摸着水生的背,仰脸凝望着深山,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使她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莫水生抬起了头,沉痛地说:“徐同志,我懂得了!”

对这突然而来的话题,徐翠不解地问:“你懂得了什么?”

“我懂得了什么叫作革命……”从他的眼睛里,徐翠发现,他不再是个孩子了。她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到了这里?”

莫水生没有先回答徐翠的话,伸手把黄维心的那支枪递给徐翠:“这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一份礼物。”

徐翠接过枪,扭头看一眼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王群说:“给你!”然后,对水生说:“这是王区长。”水生紧紧地握住了王群的手,叫了一声:“王区长!”

黄干插嘴说道:“水生,要不是王区长刚才的一枪,你就给黄维心害了。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水生听这一说,把王群的手握得更紧了。

王群说:“走吧!我们边走边谈。”

民兵押着黄维心先走了,王群、徐翠、黄干他们一边走,一边听水生讲述这两天的经过。

绕过了黑虎岩,爬过了老虎爪,大家正要走过草坪,经过那一片大松林回村的时候,王群停住了脚步说:“黄干,你先回去一步,告诉桂英,我和徐翠等下到你家吃饭。”然后,又对水生说:“你妈想你快想疯了,你快回家去吧,吃完饭同你妈一起到黄干家来找我们。”眼望着黄干与水生走了,王群这才回头对徐翠说:“我们在这谈谈。”他们俩,肩并肩地站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

天边的晚霞,烧红了半个天空。远远近近的山峰、松林、村庄、河流……,都洒上了一层红光,仿佛是一个红色的世界。他们的脸庞,也被照得红扑扑的,像初开的花朵,显得更加少年英俊。观望了一阵这美妙的景色后,王群说道:“走!我们到下面草坪上去坐下来谈谈。”于是,他们活像两只飞腾的鹰,轻快地奔下了山脚。

他们走上草坪,就像踏上了一床新棉被那样,软绵绵的给人一种温柔、舒坦的感觉。王群不禁赞叹地说:“真是一个好地方!将来,国家进入建设时期,我一定要提个建议。”

“建议什么?”徐翠很感兴趣地说。

“建议在这里,不!从桂林到这里,修建一个长达数百里的世界上最大的公园,让劳动人民都来这里欣赏锦绣山川和疗养身体。”

徐翠笑着说:“我也有个建议!”

“你建议什么?”

“我建议派你来当公园管理处的处长。”

王群笑道:“如果真会那样,我要向上级提出请求了……”他故意把话打住,望了徐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