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个光屁股的兔崽子!把鸡鸡给俺夹起来,让咱们这边的文工团看见了,像怎么一回事哩?”

“等一会儿吃包子的时候可别噎着,也别往裤裆里拢啊,吃完了有种的就跟爷回去接着打老蒋!”

“抗日的时候不见你们,鬼子一投降了,你们就蹿出来抢地盘儿,跑得比兔子还快,倒会吃现成的!”一个兵歪着帽子喊着。

“放屁!”队伍里有人应了一声。

“谁喊的?妈了个巴子的,出来!”几个共军不干了,在小山坡上哇哇叫着,有的还拉着枪栓。俘虏们也停下来,两边拿枪的战士有些慌,却不知该怎么办。

“刚才谁喊的?有种喊没种出来,龟儿子长鸡巴没有?”那个兵也站起来。

俘虏中一个头缠纱布、胳膊吊在夹板儿里的军官出来,走到小山坡下:“我喊的,老子说你放屁!”

“你个龟儿子的,反了你啦!”那个歪帽子共军端着枪就要冲下来。

“老子民国二十六年打鬼子的时候,你八成还在四川嘬你娘的奶吧?抢你们的地盘儿,你个龟儿子倒讲得出口?”这人口气好硬,老旦不由为他吸了口凉气。

几个共军脸或红或青,一个粗壮的冲过来,凶巴巴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抡拳头要打。旁边的卫兵不干了:“干什么你们?打俘虏可违反纪律,你是哪个部队的?”

“打就打了,老子拎脑袋干了这么些年革命,还怕处分?”歪帽子共军挣开卫兵,一拳打在那军官头上,他立刻倒了,一串血洒在雪地上。

国军弟兄们不干了,围过去推开打人者,有人指着山坡骂起来:“你妈个逼!抓我们可以,这么埋汰人,老子可不干!

“一群没人性的东西,我们当年跟鬼子打武汉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如今憋足了劲和我们干,真以为你们占理?”

没有人想讲理,双方吵打一团,拳头脚的都上了。共军毕竟有枪,一个个端了起来,有人朝天打了一枪,可这些人哪里在乎?于是又有人打了一梭子,双方这才分开。老旦见此也走过去,正要骂上两句,却见那军官站起身来,扯掉头上散落的纱布,指着打人的家伙说:“娘们儿样的力气,亏你长了个男人样,有种再来?”

歪帽子共军可真火了,掏出手枪拉开了火,顶住那军官的头:“反动派!老子就毙了你!”那军官动也不动。

“干什么?干什么?”国军弟兄们涌上来,守卫的共军忙两边推着。老旦火烧脑门,也想凑过去给那歪帽子一下,却被二子拽着。

“都别闹了!”军官回头大喊一声。这一回头,老旦登时认出来了,是那个一只眼的宪兵队少校,被他打过一拳那个。

众人静下来,少校看着举着枪的歪帽子共军,往前走了一步说:“小子,枪不是这么吓唬人的,你学着点儿。”说罢他猛地出手了——谁也没想到他会出手,那胳膊还在绷带里吊着,呼地就伸出去了。他一掌削在对方握枪的手腕上,紧接着一个反扣拧过去,撩起左腿踢在他腿窝里。歪帽子共军定是料不到,打仗或是块好料,这近身搏斗却一窍不通,登时被他这几下弄稀松了,手里一松,手枪已被少校夺了去,反过来顶在他的脑门。

“放下枪,放下枪!”一大群共军对着少校举起了枪。少校视若无睹,只将枪口抵着歪帽子的脑门。国军弟兄们都惊得傻了,老旦也愣在原地。歪帽子脸色煞白,死瞪着这一只眼的少校。

“小子,你记住,你们这不叫胜利!”少校说罢猛地推开他,退后两步,枪交左手,右臂陡然耷拉下一截,他竟用这断臂夺了枪!少校转过身来,慢慢将枪对准了太阳穴,像要点一支烟那么慢。他一下子看到了吃惊的老旦,本是冷冷的脸,苦涩地笑了下。

“中华民国万岁!”

独眼上校高呼着开了枪。子弹扑哧穿透了,却没带出什么,好像那头里的血肉已经随着失望和眼泪流干,直到他沉沉地倒下了,脑浆才喷了满地,染红了那只惨白的瞎眼。

歪帽子怔怔地站起来,看着少校的尸体发愣。老旦骂了声娘,扑过去抡拳就要打,二子和杨北万早有防备,一个搂脖子一个搂腰,又有弟兄上来捂他的嘴,三个人硬是拖住了他。

“俺日你妈……你个狗操的……从你妈屁眼儿里钻出来的货,来啊……拿枪来啊!”老旦躲着那人的手,恶狠狠地骂着。歪帽子怔怔地看着他,垂下了眼。一支部队跑来,迅速拦在两边之间。他们带走了歪帽子等人,押送部队推着老旦,国军弟兄也拉着他。刚才骂人的共军们有些蔫了,一个个转身离去。

“把尸体抬走,放这儿不好……”一个当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