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虎贲男儿血

为节省时间,避免在长沙北部遇到日军,老旦听从黄老倌子建议不去长沙,而是从邵阳急行军向北,沿山路直奔安化,一路诸多山寨尽皆放行,出枪出粮,只是驴队实在带不了那么多。再往前走,沿路的村庄和山寨都是空的,连狗都跑得干净。山民老远就能闻出不对劲,早就钻进湘西了。两日后将至桃源,为避免友军误伤,老旦派陈玉茗和梁七前行去常德寻二子和王立疆,告诉他们匪兵部队即将到达,准备从常德西南进入。

二人快马前去,不到一个时辰便跑了回来,陈玉茗的白驴被打断一只耳朵,血糊糊地耷拉着。

“有鬼子骑兵,一百多人!在往东北方向去。”陈玉茗大叫。

老旦一惊,忙展开地图。鬼子怎地到了这里?如此常德岂不三面受敌?国军的大部队呢?第三和第六战区那么多军团,怎地能让鬼子钻到这么深?常德是湖南乃至川贵的门户,丢了它这仗可不好打。

“莫非是偷袭的鬼子?常德方面是不是不知道?”海涛歪着头问。

“这不好说,咱对战场一无所知啊。”朱铜头倒是个眼亮的,“他们没追你们?”

“没有,可能看我们不像国军,打了几枪就往前跑了。”梁七背上还背着弓箭,鬼子定是将他们当作了猎户。

“一百多人能干什么?他们多快?”老旦看着地图,鬼子离他们不过十几里。

“全队颠步前进,不是急行军。”陈玉茗喝着水说。

“干脆,弄一下?”海涛做了个砍的样子,“别看鬼子多,咱们这帮人突袭的话,倒不见得吃亏。”

“吃不了亏,但也要死人……”老旦自己也手痒起来,这感觉好怪,就像好久没摸女人一样。可他不忍下这命令,这五十精兵个个金贵,不想扔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弄呗,有啥不能弄的?”麻子妹在一边嘀咕。

“你懂个球?边儿去。”老旦气呼呼地说。

“二当家的,干个球的吧?你教了我们那么多,总得试试刀吧?”一个粗壮的匪兵凑过来说。这家伙叫黄瞎炮,枪法不济,但惯使双刀,他的刀比别人长出一号,马上砍人占尽优势。

“老旦哥,瞎炮说得对,干吧!我得把名声挣回来先!”黄一刀苦着个脸走过来。自打他被老旦木刀拿下,玉兰就让他杀猪去。还是老旦又将他从猪圈揪出来,略加实战调教,黄一刀仍是这五十多人里出众的刀手。

匪兵们围了过来,眼睛都喜得贼亮:“老旦哥,都撇着腿儿送到鸡巴下了,还不操了他?”

“两年没杀人了,让咱们开开荤吧?”

“听说鬼子的马靴好,咱一人能弄两双呢。”

匪兵们来了劲,烟袋锅子就叼起来,还有吸着鼻烟嚼着辣椒的。老旦知道这帮家伙手痒难耐,也知道他们本事不凡。此去常德,虽有王立疆熟识,但匪兵不是正规军,不做点事儿,怕是要被74军的老兵们看不起。

“绕到鬼子前面有没有路?”老旦摸了摸他的大骡子,回头问陈玉茗。

一百多日军骑兵不徐不疾地前进,他们是护送13师团几个参谋官员到常德南部送达最新作战命令。也许正是因周围空荡不堪,既无国军兵力部署,也无土匪斗胆来犯,便选择这样轻松的方式,算着时间,还有半天便到了。

路上风光壮阔,湖南的大山不比日本,长成啥样的都有,这个像颗地雷,那个像支步枪,那个像个寿司,这个像个酒壶,远方那个头大身子小的像中国人笨重的手榴弹。一位来自北海道的中佐心情愉快,每天闷在参谋本部,在这阴郁的冬天都要长毛了,好容易有这样惬意的旅程,可不能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