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瑞士卫队看起来不应该像是人类。他们的身高都超过一八五公分,而且体重没有一个是低于八十五公斤以下,对美国观光客而言,他们等于是六尺一寸高及一百八十磅重。他们体格的健壮是相当明显的。瑞士卫队营区就在城外,此地在两周前还是以色列的一个屯垦区,营区里有自己的高科技运动器材,而且他们的上级也“鼓励”士兵锻炼他们的肌肉,使得士兵们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跟鼓皮一样绷得紧紧的。他们卷起袖子露出的前臂甚至都比大部分男人的小腿还粗,而且经常在艳阳下出巡使得他们的皮肤早已晒成古铜色。军官所戴的深色太阳眼镜以及士兵所用的防弹面罩遮住他们的眼睛。

他们穿着城市迷彩装,是一种混合黄色、白色,及数层深浅不同灰色的怪异设计,但能使他们有效地隐藏在耶路撒冷的岸石及白色的石墙中,特别是在夜晚时更有效。他们所穿的作战靴也是相同的设计,而不是仪队所穿的金光闪闪的礼靴。头盔是由特殊纤维所制成的,上面盖着与制服相同设计的迷彩布。在迷彩装外还多穿了一层美国设计的防弹背心,使得原本就已够强壮的士兵看起来更为孔武有力。这防弹背心外挂着各种作战装备。每一名士兵通常都带着四颗破片手榴弹及两颗烟雾手榴弹,再加上二公升的水壶、急救包、以及弹药包,林林总总加起来总共有十二公斤重。

他们以五人为一队进城巡逻,一名队长及四名士兵组成一队,每一次轮班有十二队。每一名士兵都带有一把SIG突击步枪,其中两名士兵所带的步枪之枪管下还装有榴弹发射器。带队的班长也携有手枪,每一小队有两名带着无线电。这些小队在巡逻时一直保持无线电联络,而且经常演练彼此支援的战术。

每次出勤的卫队中有一半是徒步巡逻,另一半则是坐在美制的汉马车上慢速地巡逻。所谓的“汉马”车是一种大型的吉普车,每辆车都至少架有一挺机关枪,有些车上甚至还装配着六管的旋转机枪,外面还罩着一层装甲以保护车内的人员不受突击的伤害。在他们鸣起喇叭时,街上每一个人都会让出路来。

在指挥站还有几辆装甲运兵车——英国制的步兵战车,这些车辆刚好勉强可以通过这个古老城市的狭窄街道。另外还有一个排级的单位由一名上尉指挥着,这是一支紧急应变队伍。他们配有重型武器,例如瑞典卡尔古斯塔夫公司所制造的M-2无后座力炮,是适合在任何建筑物上穿墙打洞的最好武器。支援他们的是一个工兵单位,拥有一大堆高爆炸药;这些“工具”经常利用以色列抛弃了的屯垦区的建筑物练习高爆炸药的使用。事实上,整个团经常利用这些地点练习他们的作战技巧,他们容许一般老百姓在四五百公尺外看他们的演习,而这早己变成此地的观光重点。阿拉伯商人已经做好一大堆胸前印着机器战士的T恤,打算卖给观光客。这些商人的投资必定很快就能回收。

瑞士卫队脸上都没有笑容,也不跟路旁的行人交谈,他们经常碰到这种情况。若是遇上新闻记者的话,士兵们都请他们去见他们的指挥官舒瓦德上校。这些记者偶尔也被允许在营区内或演习中与较低阶的士兵交谈,但绝不是在街上。跟当地的居民发生接触当然是无可避免的。瑞士士兵也正在学习一些阿拉伯语及英语以应付日常任务的需要。这些瑞士卫队偶尔也会指挥交通,虽然这是当地警察的工作;不过此地的警察单位仍然在筹备之中——在以色列人协助之下,而以色列的警力已逐渐退出此城。瑞士卫队的士兵很少会介入街头打架或其他骚动事件中。通常只要看到他们的五人巡逻队,人们便会安静下来并变得温顺。瑞士人在此的任务是吓阻;当地的居民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了解他们对此地有多大的好处。在此同时,他们的任务大部分是倚赖实质武力之外的心理力量。

在每名士兵制服的右肩上都有一个臂章。臂章的形状像一块盾牌,中间绣着红底白色的十字,正是瑞士的国徽,以显示这些士兵的国籍。在瑞士国徽中是个六角形的犹太大卫王之星,以及基督教的十字架,还有回教的弯月及星星。这种臂章还有三种型式,所以每个宗教徽都有相同的机会在徽章顶部。

而且这些徽章是以随机的方式配发,并故意让公众知道这一点,以表示瑞士的国旗将平等地保护三个宗教及其人民。

这些卫队士兵听从该城宗教领袖的命令;舒瓦德上校与此城的宗教执政团每天固定开会。一般以为应该是这个三人宗教执政团自行制定政策,但舒瓦德是个聪明且善解人意的人,他的建议对宗教执政团的三名成员有极大的影响力。舒瓦德也曾经到每个中东国家的首都访问。瑞士实在是选对了指挥官——舒瓦德是瑞士陆军中最佳的上校。他是个诚实且公正的人,并且拥有令人眼红的声誉。在他办公室的墙上已经挂有一把阿拉伯国王所赠与的饰金军刀。此外阿拉伯国王也送给他一匹骏马,现正养在营地里。可惜舒瓦德不会骑马。

这个城市的管理完全由宗教执政团的三名成员负责。他们治理的成果,远比当初众人所预测的情况更好。这三名教士都是因他们信仰的虔诚及学术地位而被选出来的,所以很快地都为对方的成就所折服。他们没多久便同意每周将为一种宗教特别举行一次公开的祈祷仪式,而执政团中另两种宗教的教士必须参加,虽然不用实际的参与祈祷,但如此却可以展现对其他宗教的敬意,这正是他们执政团主要的用意。这项建议最初是由回教救士所提出的,却没想到它是缓和这三人执政团中彼此差异的最好方法,也为耶路撒冷的市民立下一个好榜样。但这并不表示执政团中没有发生过意见龃龋的情形。但往往执政团中两名团员发生争执时,第三名总是会加以排解.他们总是设法达成和谐并且合理的决议,以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天主”——是这三人同意封神的称呼,以避免偏见发生——的确需要他们的善意,在最早几次令人讨厌的问题发生后,靠着他们对彼此的善意才获得解决。在结束一次有关于下次在寻个宗教辖区举行公开祈祷仪式的纷争后,他们喝着咖啡,其中希腊东正教的主教笑着说道,他认为这是他第一次所见证到的奇迹。但执政团中的犹太教教士回答说,这不是二项奇迹,因为他认为信仰神的人本就应该遵守自己的宗教信仰。而身旁的回教教士微笑道,突然发生吗?也许这不是一项奇迹,但他敢肯定人类一定得花上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够达到这个境地;那名希腊人大笑道,我们才刚达成一次协议,不要再开始另一次的争执——现在你们最发帮我想出一个跟我自己基督教教友打交道的妙法!

“现在在耶路撒冷的街上,当一个宗教的教士碰到另一个宗教的教士时,彼此都会打招呼致意以为此城的居民立下榜样。那些瑞士卫队在巡逻时碰到这些教士也会向他们敬礼,并且在跟教士中最资深的一员谈话时,卫队的士兵或军官都会移下他们的太阳镜或防护面罩,以示敬意。

这是这些瑞士卫队唯一被允许可以显出人性的地方。据说他们甚至不流汗。

“令人可畏的一群。”雷恩站在街角的遮阳棚下说道。美国观光客拍了很多瑞士卫队的照片。犹太人仍然想找出这些卫队令人可厌之处,但阿拉伯人却乐于见到这些改变。耶路撒拎的基督徒在过去早巳被日益增多的暴力所吓跑。瑞士的五人巡逻队快速地走过街道时,所有的人都马上让开路,他们载着钢盔的头随着走路的动作左右转动不太像是在行军。“这些卫队看起来真像机器人。”

“你知道吗,"班雅科说道,“自第一周起,没有发生过一起攻击这些卫队的事件。一次也没有。”

“我绝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克拉克悄悄地说道。

有如天佑一般,在第一周就发生一起:一名阿拉伯青年用刀刺死一个年老的以色列妇人——是一起街头抢劫案,而非有政治目的的事件,—不巧刚好被瑞士卫队的一名土兵看到,后者立即追上这名阿拉值青年并用电影里才看得到的功夫将之制服。这名阿拉伯人被带到三人宗教执政团前,并让他自己决定要受以色列或回教的法律制裁。不幸这名阿拉伯人选择了后者。于是一周后,这名阿拉伯人在被捕时所受的伤刚痊愈,自以色列的医院出院后,便马上面对一次根据可兰经的审判,由回教教士叶锡夫所主持。一天之后,他被送到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德的一个公开的广场上,在他有机会悔悟他自己的行为后,便被斩首示众。雷恩不知道如何以希伯来文、希腊语及阿拉伯话讲杀鸡微猴。以色列人对回教徒迅速且严厉的正义感到惊讶,但是回教徒却毫不在意地指出,可兰经有自己一套对于犯罪的看法,而且几世纪以来已经证明非常有效。

“你的同胞对这次的和谈还是有点不太高兴,不是吗?”

班雅科有点生气。雷恩问他的话等于要他表示自己个人的意见或说出事实。“如果我们的伞兵部队还在这里的话,他们会觉得比较安全……雷恩,你想听真话吗?”班雅科说道,好像他一向说实话,从来都不说谎的样子。

“当然。”

“他们会明白这两项和约的好处的。虽然得花几周的时间,但他们会明白的。阿拉伯人喜欢这些瑞士人,而在耶路撒冷街道上保持和平的关键便是我们的阿拉伯朋友的感觉。现在换个话题,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克拉克的头因为这个问题动了一下。

“也许。”雷恩回答道,眼睛看着街道上。

“这次的和谈你介入有多深。”

“一点也没有。”雷恩回答的声调眼瑞士士兵在街上行动一样不带任何的感情。“这是亚登博士的主意,你还记得吗?我只是一个信差而已。”

“就跟艾略特所说的一样。”班雅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班雅科,除非你知道答案,否则你不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何必多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