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亚琛市

这是高度邮政效率的结果。那个信封如期地到达适当的邮局信箱,而那把钥匙也正如上司告诉他的一样有效。让涉及的人数减到最少的程度。这位少校抱怨着他必须以这种方式暴露在公开场合,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他必须与KGB合作,如果他希望他的任务能有任何成功的机会,他就得取得最新的资料。此外,他微微一笑,德国人对他们的邮政服务效率十分自豪……

少校将这特大号的信封摺好,放入他外套口袋内,然后离开那幢建筑物。他的服装完全是传统德国式的,连同他打开门时戴上的太阳眼镜也是。他瞄了两边的人行道一眼,以防有人跟踪。没有人。KGB的官员已经向他保证过,那栋安排好的房子是绝对安全的,绝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在那里的,或许吧,计程车在对街等他,他正在赶时间,车子停在街上,他决定直走过去,而不绕道街角。这位少校是从苏联来的,还不习惯无人管理的欧洲交通状况,而在欧洲,行人也应该要遵守交通规则。他离最近的交通警察有一百公尺远,而附近的德国驾驶人也可以察觉到警察正背对着他们。少校想必也和另外两名美国观光客一样惊讶。驾驶车辆时,德国人是守秩序的,他没有看清路况就跨出路栏,那时成排的车辆刚好开始移动。

他甚至没有能够看见那辆加了速的标致汽车,它并没有开得很快,二十五公里的时速,但对他来说已是够快的了。右边的保险杠碰上了他的臀部,把他撞翻过来,将他弹向一根街灯的灯柱,在他还未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就失去了知觉了,同时,他的两条脚刚好伸在街上,标致轿车的后轮辗过他两脚的足踝,他的头伤得很重,这位少校的大动脉破裂,血液喷了出来,流到人行道上。他脸部朝下,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车子立即停下来,驾驶人跳出车辆,急忙去看她到底做了什么事,一个孩子大声尖叫,想必他从未看过这么多血。一名邮差急忙跑到街角去召唤正站在一个交通要道上的交通警察,同时另一个人跑进一家商店打电话叫救护车。

停顿的交通使得那名计程车司机能够离开他的车子走过去,他试着走近一点看,但是已经有五、六个人围住那具躯体。

“死了!”其中一人说道。那具躯体苍白得足以让人以为他死了。少校已经休克了,那名驾驶人也几乎要休克了,她的眼泪不停地流着,她的呼吸变成了不规则的啜泣,她试着告诉每一个人说这人在她车子的前面冲向马路,她根本来不及煞车,她根本没机会煞车。她说的是法语,这使得事情更加困难了。

推开观众,此刻这位计程车司机几乎就要接触到那具躯体了;他必须拿到那个信封……但是,警察已经到达现场。

“让开!”警察下令道,他记得他受过的训练:首先,控制住现场,他受过的训练也同时阻止他去移动那个人。这人头部受伤,也可能是颈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专家否则是不能移动的。一位路人声称他已经叫了救护车。处理交通意外事故远比看着一个失去知觉——或死了?——的人在人行道上血流成河的景象要容易多了。他抬头,满心感谢地看见一名警官——一个资深的交通监察员——推开众人走过来。

“救护车呢?”

“正在路上,中尉。我是迪特?甘瑟尔,我的岗位在前面那个街角。”

“是谁开车?”那位主管问。

那位驾驶人尽力地站起来,开始以法语诉说经过。一名看见全部过程的路人插进来说:

“这个人没有看清就跨出路栏,这位小姐根本没机会煞车。我是个银行家,我就跟在他身后从邮局走出来。这人在错误的地方过马路,而且没有看清楚两边的来车就跨出路栏。我的名片。”那位银行家递一张名片给那位警官。

“谢谢你,穆勒博士,你能否做个声明?”

“当然,我可以到你的警察局去,如果有必要的话。”

“好极了。”警察很少碰见那么明理的人。

计程车司机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一位有经验的KGB特案官员。他以前也看过糟糕的作业,但是这一次——真够荒唐可笑。当然,每一次作业都会碰到可能搞砸事情的意外,而往往是一些极简单又愚蠢的意外。这位骄傲的特战不对少校就这样断送在一名中年的女驾驶人手上,该死!他为什么没有看清两边的车子呢?我真应该派别的人去取那个信封,再完成那该死的任务。保密,他在那阴沉的脸色之下暗自咒骂;来自莫斯科的命令:将涉及的人数减到最低。他走过街道,回到他的车子里,一面思量着该如何向他的上级解释,错误永远不可能归咎于中央。

接下来,救护车抵达现场,警察从受害者的裤袋中取出他的皮夹。受害者的名字是齐格飞?伯恩——好极了,这位警官想着,一个来自汉堡亚顿纳辖区的犹太人,一位法国驾驶人,一件“国际”车祸,须要额外的纸上作业。警官心中暗自希望着他刚才留在对街的餐馆里,而且吃完他的餐后甜点。为了忠于职责,他现在得付出代价。

救护人员的动作很快,将受害者抬上担架之前,先在他的颈部周围固定上一只项圈,再在他的背部固定上背板,破裂的下肢则被硬纸板做成的夹板固定,空中医护小组在他们上空盘旋。两脚的足踝看来破碎不堪。在警官的注视下,整个过程只花了五分钟,然后他登上救护车,留下三名警员处理善后并清理车祸留下的血迹。

“他的情况如何?”

“头骨可能破裂了,他失血太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看清楚就跨越车道。”

“白痴!”医护人员说道。“当我们没事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