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现民主,很多国家的宪法里面都讲什么联邦、省等自治加盟是自愿,美国宪法也这样,但在大约三十年前,另一个庞然大国苏联,就是这样轰然崩塌的。

前苏联的法律里面,每个加盟共和国都有权利退出苏维埃联盟,不过在实际上之前的大半个世纪里面,譬如斯大林或者别的国家领导人在位时候,难道真有人敢行使这个权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当那段条文不过是做样子的官样文章。

可时过境迁,到了戈尔巴乔夫的时候,叶利钦就敢引用这一条,毫无危险的让苏联解体,因为这个时候的苏联体制已经在之前几年深陷困境,到处都千疮百孔。

所以现在美国人面前仿佛也打开了一扇完全不同的大门。

所有人的脑海里面也开始转起了不同的思路。

反对禁枪的州完全就能自己决定自己的那些提案,哪里需要前后纷争数十年依旧不得结果;

让那些该死的移民都集中在南方州或者西海岸,保证自己依旧能够按照梦想的那个纯粹的美国前进;

虽然所有人都听见布隆伯格说的是用一个新的政治体制来替代当前的联邦制,可各州的州政府乃至各州的政客们显然都立刻发现面前有个极具诱惑的诱饵:同样管理一个州的大小,但出任新的国家领导人,可比干什么都碍手碍脚的州长要剽悍得多!这让无数野心勃勃的政客鼻息瞬间加重,心里难以抑制的幻想自己是否能够领导一个近乎于独立的国家!

特别是参加修宪大会,手中掌握通过是否同意某项提案成立的这些修宪成员们,有相当多极端左翼和右翼政客的情况下,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早就想各立山头,恣意妄为了。

所以这一晚,几乎对所有在堪萨斯的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而网络时代的美国,另一个虚拟世界中同样是不眠之夜,无数的网民兴奋的在网上讨论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用美国人最喜欢用的形容词来说就是:“这个话题真酷!”

几乎所有人都在展望和幻想完全不同的美国社会中,自己会得到什么变化。

这就是齐天林比较熟悉的心态了,很多国家的革命或者政变中都是这样,当一个完全推翻现有政体的思路被公开展现的时候,绝大多数民众都是对这个社会感到不满,希望改变状况的话,这个国家被改变的可能性就很大。

因为这种人心中下意识的对全新未知的期待,已经像一大片野草一样疯长起来,根本就烧不掉了!

就好比利比亚人在推翻老卡以后,混乱的军阀割据让他们才后悔不迭,怀念当年的安静生活,早就忘记了革命之前的慷慨激昂。

这个时候纯粹是自己就能把自己烧得热血沸腾,我要为这个合众国做点什么!

齐天林就是这样看着面前的几名狙击手,换班下来靠在墙边,都有些忍不住跟布隆伯格说点什么的模样,真觉得似曾相识。

他能说什么?

也许这就是他期待的修宪大会上会爆发出来的契机,从这个国家神奇的决定举行修宪大会开始,主动权就不在白宫跟国会手里,这种经验,齐天林已经无数次在各种国家体会过,如果说有哪个民族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服从性跟团结,估计齐天林能想到的,就只有日本,也许是国家小,也许是神道教和天皇的名号对这个民族的催眠,或许只有他们才能避免陷入混乱,只不过当前没了天皇一族……不知道还会不会跟以前一样。

他没睡,就靠在楼顶的矮墙内侧,坐在地上,看布隆伯格小心的脱下外面的西装,试着钻进睡袋,辗转反侧好一阵,也没法睡着,但也没跟齐天林交流。

麦克直到午夜过后,看整个广场上周围的气氛真的比较安静,才询问着登上屋顶,不怎么看那始作俑者的前纽约市长,摘下后腰的手枪快拔套免得硌着腰,才坐在齐天林旁边的墙根:“五角大楼和白宫已经都打来电话,要求完全控制堪萨斯的事态。”

齐天林就那么把头靠在墙上不看人,有气无力:“只要大家都保持思考状态,看上去不难完成任务。”特别在思考这个词上加重了嘲讽的语气。

麦克满脸也是讥讽,靠在墙根不言不语。

三个注定要在这场变革中起到关键作用的男人几乎是唯一一次呆在一起,却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喧闹了半夜,又沉寂了半夜的市政广场周围,随着天色渐明,逐渐又开始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