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噢,听见一声爆炸,是手榴弹,我想——等我扭头去看,只见两个家伙在拼命地朝一辆劳斯莱斯轿车开枪。我猜想是爱尔兰共和军。我撂倒了两个,还有一个开着小轿车跑了。后来卫兵赶到了,我昏了过去,等到醒来,已经在这儿了。”

“不是爱尔兰共和军,是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中的极左派。一帮下流畜生。您打死的那个叫约翰?迈克尔?麦克罗里,是伦敦德里的一个坏蛋——去年七月从梅兹监狱越狱逃出来的。这是他逃出来后第一次露面,也是最后一次。”威尔逊冷冷一笑,“我们还不知道另外一个家伙是谁,三个小时前我来值班的时候还没弄清。”

“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瑞安耸耸肩膀。他记得听到过这个名称,尽管他对此知之甚少,“我打死的——打死的那家伙有一支冲锋枪,但我挨近轿车的时候他用的却是手枪。怎么回事?”

“这笨蛋的枪卡壳了。他有两个压得满满的弹匣,就象您在电影里通常见到的,弹匣的两端捆在一起,我们断定是他猛地撞了一下,可能是钻出汽车的时候,第二个弹匣的顶端撞弯了——没法把子弹送进枪膛。您看,您他妈的真走运。您知道您追的这家伙手持卡拉希尼科夫冲锋枪吗?”威尔逊仔细审视瑞安的脸色。

瑞安点点头,“做得不太聪明,是吗?”

“您这傻瓜太不顾死活了。”威尔逊说到这里,凯蒂微克端着茶盘推门进来。护士不满地使劲瞪了警察一眼,把茶盘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推了点过去。凯蒂微克办事就是这样,她体贴周到地给瑞安倒了一杯,而威尔逊则只好自己动手。

“那么,车里到底是谁?”瑞安问道。他看出他们的反应:有些异乎寻常。

“您当时不知道?”凯蒂微克楞住了。

“没那么多时间去弄清这个。”瑞安往杯子里放了两块红糖。听到威尔逊的回答,他突然停止了搅动。

“是威尔士亲王和王妃,还有他们刚出世的婴儿。”

瑞安猛地回头,“什么?”

“您当时真的不知道?”护士问道。

“你没开玩笑吧?”瑞安冷静地说。他们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是吧?

“千真万确,我不开玩笑。”威尔逊接着往下说,声调平稳,只是斟字酌句,使人看出这件事扰得他心神不宁,“要不是您,他们三个全都得死。您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瑞安博士。”威尔逊一口一口地吸着茶,还取出一支烟。

瑞安放下杯子,“你是说,你们让他们坐着车到处乱跑而有不派警察和特工人员护送?”

“很可能这是一次没有排入日程的外出。对王室的安全保卫不属我这部门管。但是,我也在想,那个部门得重新考虑一些问题了。”威尔逊评论道。

“他们没受伤?”

“没有,但他们的司机被打死了,他们的保安人员——从外事保卫分队调来的查理?温斯顿也被打死了。我认识查理。他有妻子,还有四个孩子,都长大了。”

瑞安认为劳斯莱斯轿车应该有防弹玻璃。

威尔逊诉苦道:“是有防弹玻璃,那其实是一种碳酸盐为主的合成塑胶材料。不幸的是,看来没人读过包装盒上的说明。保险期只有一年。后来才知道,太阳光使得这种材料发生了化学变化,变得同普通的防风玻璃一样了。麦克罗里那家伙朝它打了三十发子弹,它简直成了粉末。司机当即死了。感谢上帝,车内的隔板没在阳光下暴晒过,还完整无损,是查理撤下按钮,把隔板升起来的。或许这也是他们得救的原因——但没给查理带来什么好处。他有足够的时间抽出了自动手枪,但看来一枪也没来得及放。”

瑞安回想起来,劳斯莱斯轿车里面全是血——不光是血,那司机的脑袋炸开了,脑浆星星点点地溅进乘座室。想着这些,杰克不寒而栗。那个警卫可能不顾自己,探身过去揿按钮……啊,杰克想道,他们就为此送了命,他妈的要谋生可多不容易。

“幸好您是半路杀出来的。您知道,他们俩都有手榴弹呢。”

“是的,我看见过一枚。”瑞安喝光杯子里的剩茶,“那时候我他妈的不知是怎么想的。”你根本没想,杰克,该想的都没想。

凯蒂微克看瑞安脸色发白,便问:“您感觉好吗?”

“我想是吧。”瑞安说,“看我傻的,我当然觉得好极了——我本应是没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