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空气中透着阴凉的潮湿,街上的小摊小贩们又重新出来摆货,整个城市似乎还在浑沌中没有醒来。于明辉快步穿过嘈杂的码头,走进要塞,匆忙地推开康大光办公室的门。只见康大光和副官都是一副焦虑的表情。于明辉疑惑地问道:“司令,您找我?”康大光满脸怒火,不说话。副官也站在一边,低着头。于明辉心急如焚,但又不便表露出来,只能按捺自己的不安,小心问道:“怎么了?”康大光一指桌子上的电报:“自己看吧,有人拿刀子捅到我们头上来了。”于明辉看了康大光一眼,快步过去,拿起电报浏览,随即大惊失色:“春兰被杀了?”他眉头紧皱,此时此刻只想知道韩露到底怎么样,于是问副宫:“这个消息,你确认过了吗?”“确认过了。”“凶手抓住没有?”副官摇摇头不说话了,头又低了下去。

一直没开口的康大光说话了:“我们的人刚刚离开,还不到一天,就出这种事情,这是在给我康大光眼珠子里揉沙子啊!”于明辉故作随意地问:“龙太太……没事吧?”康大光自嘲地笑笑:“她要是出了事,龙啸声怕是早就打上门来了,我们还能在这儿心平气和地断案?”于明辉使劲咬着牙:“保密局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上次跟他们真刀真枪对上,汤总都出面了,她们还敢这么放肆?”康大光眉眼一横:“毛人凤是已经疯了,居然敢和汤总叫板。”于明辉有些不解:“他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康大光点了一根烟,哼了一声:“他有他的理由,江防危急,委员长也发话了,宁可错杀,也不能漏掉,这就是圣旨呀!”于明辉犹豫一下,小心地问道:“龙先生那边,迟早也会知道是保密局干的,他应该不会迁怒我们吧。”这个问题是康大光的死穴,他叹口气:“鱼死水枯,最后上岸的恰恰是我们,能没有关系吗?”说着又狠狠吸了口烟,一脸无奈:“抓不到开枪的人,这一关不好过呀!姨太太刚被抓了没几天,贴身丫鬟也死了,合作,怕是到此为止了。”副官见康大光十分失落了,安慰道:“我们确实是清白的,就算真查不出来……龙家也不可能说什么。”谁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康大光更火大:“屁话!把你的关系都拿出来,你不是有个姑父在上海吗?让他帮着查一查,龙家要的是铁一样的证据,明白吗?”“是,卑职这就去打电话!”副官利索地敬了个礼,快步出门。于明辉手里拿着电报还在发愣。康大光起身走过去,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电报,自嘲地念道:“若能查明凶手,愚兄感激不尽。这就认定是我们的责任呀!想跑?跑得了吗?”于明辉点点头:“龙先生说话倒是挺客气的。”康大光狠狠摁灭烟头:“这是在讽刺我啊!”说完叹口气,很疲惫的样子,斜靠到沙发上。

于明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烦意乱,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拿起了电话机:“电报科吗?我想查查那份电报的来源……查过了?是上海龙先生家里发来的?好,我知道了。”于明辉失望地放下电话,慢慢坐回椅子上,用手捂住脸,难过之极。

此时的保密局行动处里也是乌云一片,气急败坏的罗美慧在办公室破口大骂,自知有愧的乔三民站在一边不敢吭气。罗美慧指着乔三民的鼻子:“阎王没事,小鬼送命,你的那些人,枪法够准的呀!”乔三民自知有过,急切地解释:“处座,最好的开枪时机在街上,当时周围的行人太多,卑职没敢太明目张胆……”罗美慧气呼呼打断:“有什么不敢的?你的脑门上又没写着保密局三个字!”乔三民涨红了脸,太阳穴附近青筋暴出:“可韩湘怡下车的地方离警备司令部太近,我担心他们万一听见枪声跑出来,搅合到里面,不太好收场。况且,以龙啸声在上海的势力,我们要是折进去,估计一两天是出不来的,弄不好还会连累您。”罗美慧狠狠瞪他:“怕前怕后,那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了,就在家里坐着吧!”乔三民不敢说话了。罗美慧叹口气,知道现在再骂也没有用了,口气平缓下来:“上海那边的媒体怎么说?”乔三民小声答道:“还不是乱猜疑,没什么结果。龙家应该是使了劲,现在各大报纸头条都在说这个事情,上海警察局压力估计不小。”罗美慧听完强抑住躁动:“这是块心病。我希望你能治好它。”乔三民赶紧讨好地说道:“我留了人,事情办完才会回来的。”罗美慧厌恶地把脸转开,想了想又嘱咐道:“这个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干净些。”乔三民谄媚地点头说明白。罗美慧冷冷地又补上一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应该派你去。”乔三民一听,身子不由一抖,脸刷地白了:“处座,我向您保证,这样的问题,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是一处环境幽雅的住房。二楼的房间里,韩露表情凝重地坐在沙发上。这时,有人敲门。韩露很警惕,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枪,抓在手里,注意着门口。又是三长三短的敲门声。韩露放松了些,轻轻走过去打开门。之前开车的司机进来,受伤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韩露探头出去瞅瞅门外,然后关上门,关切地问候:“胳膊好点了吗?”司机轻描淡写地说了声没事。看着司机的臂伤,想到春兰的惨死,韩露愤怒地道:“肯定就是罗美慧!”司机看着她,焦急地说道:“你已经是敌人的目标,不能在上海呆下去了,我会马上安排你离开。”韩露疑惑地问:“我不在上海,那保密局不会怀疑吗?”司机道:“三天后,韩湘怡会和朋友在京都饭店吃午餐,之后,被服务生发现倒在卫生间里,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抢救后,不治身亡,尸检结果是,食物中毒。七天后,龙先生会为她举行隆重的葬礼。到时候,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祭拜。韩湘怡入土以后,龙先生会发表讲话,怀疑韩湘怡的死是国民党保密局投毒所为,并通过保密局在上海站的负责人给南京施压,如果十天内找不出凶手,他就撤回捐赠给国民党的物资。”“韩湘怡入土?”韩露听懵了,司机继续说道:“我们会安排好的,追悼会那天,你就已经在江北了。”韩露惊讶。司机接着道:“车明天晚上就到,你连夜走。江北会来同志接你。”韩露愣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离开,不禁问道:“那……南京的同志……知不知道这个决定?”司机摇头:“为了你,也为了整个计划的安全,除了你和我,还有我的上级,这个事情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韩露想到了于明辉,犹豫着说:“那……那边的同志会担心的。”司机笑了笑:“到胜利那天,这份担心,会变成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天,于明辉又被康大光叫到了办公室,桌子上散落着几份档案,档案上有照片、姓名等资料。康大光笑着指指档案:“你看看,这些人都是靠得住的。”于明辉边看边说:“司令,怎么想起给我配副官来了?”康大光有些尴尬地笑笑:“你看看现在的要塞,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保密局洗了脑的,张小龙走了以后,你这边一直空着,如果不放一个自己人,他们迟早还是会打这个主意的,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呢?”于明辉看着档案,心里揣测着康大光的想法,犹豫道:“这些人,您说没问题,我肯定也是没问题的。可现在我是很多人眼里的沙子啊,要是身边再来个人,我担心他们会有所举动。”“什么举动?他们难道还会跑到你的办公室来开枪?”康大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明辉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几个人以前都跟我没有工作上的交流,这么没头没脑地提上来,保密局一定会怀疑的。”康大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于明辉暗暗观察着康大光的表情,继续说着:“您想,我现在一个人都如履薄冰,罗美慧和王松山一天到晚盯着我和您的事,要是再来一个新人,不管背景多清白,他们也肯定会下手的。到时候,万一哪个人嘴不严,我倒没什么,您的什么事情再被保密局抓住小辫子,我们会更被动啊!”康大光仿佛有所触动:“那你再想想吧,需要的时候,随时跟我说。”“学生明白。”于明辉假装十分感激,一脸释然。

其实于明辉心里明白,康大光要给自己配副官,这意味着他对自己是不信任的,至少,在这样严峻的当口,他对自己也是有所防备的。这个外粗内细的老狐狸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警惕性还是太松了,从现在开始,心里的弦,必须要更紧地绷起来,同时,必须自己物色一个副官,不能把身边的位置留给敌人。

中午,于明辉主动约冯参谋吃饭。吃过饭,他顺道去了冯参谋家,在他家书房中央的桌上摊着一张尚未完成的兵力部署图。冯参谋和于明辉一起边看图边说话。于明辉看着那张被标出问题的图有些着急:“还差多少?都这么长时间了!”冯参谋为难地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我去李长维那里,一次只能偷看一小部分,用脑子硬记,回来再凭记忆复制出来,进度本来就快不起来。而且李长维每次都只拿一小部分图纸给我们,从来没有拿过整张的图出来!”于明辉拍拍冯参谋的肩膀:“辛苦了!我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不过事关重大,你尽量加快速度吧。”冯参谋忙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说话间,于明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冯参谋:“你找个时间,把这个给徐参谋,让他把这封信递给我。记住,一定要跟他强调,这个信封里有我需要的重要信息,不能打开。”冯参谋接过去,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您这是在……在做什么游戏?”于明辉坦诚道:“我得知道他靠不靠得住。”冯参谋立马心领神会,将信封仔细地放在衣服内兜里。

回到办公室的于明辉看起很疲惫的样子,歪着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徐参谋走过来,递给于明辉一个档案袋:“参座,这是冯参谋给您的。”于明辉接过,没打开,顺手放到一边,指指旁边的沙发:“坐吧。”徐参谋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察言观色问候道:“您不舒服啊?”“失眠,好几天了。”徐参谋见于明辉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劝慰说:“身体为重,您得好好休息啊!”于明辉暗自观察徐参谋的反应,故意长叹口气:“人心比战局都复杂,琢磨这些事情就够累的了。”徐参谋一副被当成自己人的兴奋:“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能办的我去替您办,还是要注意身体呀!”于明辉笑了:“也就是有你,我才能偷偷懒。江防上下,没一个省油的灯,我倒是想放放权,”说着摇头感慨,“可到哪儿去找靠得住的人啊!”徐参谋立马抬头挺胸:“参座,别人我不敢说,我是您的人。就是委员长来,我也还是跟着您,没二话的。”于明辉点点头,不无欣慰地说:“我不吃斋念佛,可缘分这事,还是要讲的。”徐参谋一听这话更激动了,赶紧奉承道:“我妈就信佛,我小时候她就找人给我算过,说我的命里是有贵人的。”于明辉扑哧笑起来:“贵人谈不上,咱们白天是上下级,脱了军服,就是朋友。”“是,是。”一旁的徐参谋已经激动得不知所措。

徐参谋离开后,于明辉对着灯光,仔细检查档案袋有没有被拆开过。检查完了,发现档案袋的袋口没有被拆过的痕迹。他轻松地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张白纸,上面没有一个字。他把白纸拿出来,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篓里。档案袋没有被打开过,这证明徐参谋还算靠得住。于明辉决定用他。因为在这里,他能用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现在虽然不能完全信任徐参谋,但多了一个耳目,总不是坏事。

于明辉对冯参谋施加的压力无疑起了作用,下班后,他悄悄推开李长维办公室的门,意外发现李长维并不在,屋内空无一人。他看看外面,没有情况,轻轻把门虚掩上,接着绕到桌子后面,面对着门口,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轻轻打开一个资料袋,封面上写着兵力部署计划的字样。他一边防着李长维回来,一边偷偷记着图纸。看得出,他是在用脑子硬记。

忽然,李长维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出现在冯参谋的背后。冯参谋对此毫无察觉。李长维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冯参谋大惊,手上的资料差点掉到地上,他猛一回头,发现李长维站在身后,哆嗦着问:“您……您从哪儿出来的?”李长维没有回答,而是怒气冲冲嚷道:“我问你在干什么?”冯参谋赶紧解释:“没有,我刚才来找您,您没在,我就在这儿等着。还是关于这个图的事情,我做的那部分有点问题……”“什么问题?”李长维不耐烦地打断。冯参谋指着资料袋说道:“西线那边的设置,现在看着还是不太合理,而且和东线有冲突,两边的兵力相差太悬殊了。”李长维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你只管把现有兵力的配置拉出来就行,其他不用你管。”冯参谋不敢多言,诺诺点头答应,但李长维仍死盯着他,神情相当怀疑。

冯参谋离开后,李长维赶快找到了谭公达,向他报告冯参谋的事。谭公达问:“冯参谋?他有什么不对劲?”李长维道:“倒也没什么实质的东西,可我就是觉得他有些问题,说不好。”谭公达有了兴趣:“你发现他什么了?”李长维犹豫一下说:“他趁我不在,翻资料。可反过来说,这好像也能说得过去。”谭公达听完皱起眉头:“这还能说得过去?你怎么不动动脑子?这个人,要马上停掉。”李长维一怔:“停掉?”谭公达点点头:“你就记住一条,小心你周围的人,现在谁都靠不住。如果有必要,让所有可能知道兵力图的人暂停工作。”李长维有些诧异:“什么意思?你说我周围有共产党?”谭公达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去年的秋水堂事件,轰动一时,你不会不知道吧?一个澡堂子里泡着五个高级军官,有三个都和共产党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仅仅只是一次临时的意外行动,居然有这样的收获,骇人听闻呀!你能保证你的部门上下就没一个长着反骨的?”李长维眯起了眼睛:“这么说,我得提高警惕了。”谭公达小声道:“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吧,你手里掌握的是什么?炮位图、兵力图,哪个不是江防核心机密?这是共党最需要的东西。”李长维想了想,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次日中午,冯参谋应召来到李长维办公室,敬礼问道:“李处长,您找我?”李长维笑着点头,指指旁边的沙发:“坐。”冯参谋应声坐下,有意无意地看着李长维椅子下面的位置,久久不动。

李长维起身也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看着他平静地说:“做完你手头的那部分,先停一停吧。”听了这话,冯参谋不由一愣:“别的……不做了?”李长维有些烦躁挠挠头皮:“对……谭司令说先暂时不做了……”冯参谋有些疑惑:“处长,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还是没做好?”李长维心虚,着急解释,没想到越着急越结巴:“这不是……不是不让你做,是,反正先暂停一下……你别多想啊……”冯参谋睁大眼:“处长,是不是有人说我什么了?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可是一心为公呀!”李长维马上解释:“没有,没有,你可别想多了……”

心神不定的冯参谋马上找到于明辉。于明辉听完也惊讶地合不拢嘴:“给你放假了?”冯参谋不解地点头:“他可能发现我什么了。”于明辉想了想:“李长维那些图纸平常都放在哪个柜子里?”冯参谋挠挠头:“不知道,反正从来没看过完整的图。于大哥,我有个疑问。”于明辉赶紧问道:“什么疑问?”冯参谋回忆道:“上次我去他办公室,他明明不在的。偷看兵力图的时候他又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当时我是特意面对着门口的,不可能看不见他进来。”于明辉揣测:“这么说,李长维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密室!”“密室?”冯参谋有些意外。于明辉肯定道:“一定是密室。否则,他不会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冯参谋甚是吃惊:“这么复杂,他这是留了一手啊!”

晚上,于明辉一人没事在楼道溜达,有意无意地盯着李长维办公室那边。远处李长维从办公室出来,一个恰巧走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出去呀?”李长维大大咧咧笑道:“去吃饭。”说着下楼了。

于明辉乘机走到李长维办公室的门口,看看左右没人,慢慢蹲下身,从兜里取出一根铁丝,捅入钥匙孔里,慢慢试着。顷刻,吧嗒一声,锁开了。他慢慢推开门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屋里没开灯,于明辉就着楼道里投射进来的灯光,走到冯参谋所说的那个位置,敲墙壁,查看有没有密室的入口。

这时候,突然一阵开锁声传来。于明辉暗叫不好,迅速猫下腰,躲进了桌子的下面。门开了。“啪”的一声,耀眼的白炽灯打开了,屋里瞬间亮了起来。蓬头垢面的李长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大饼,边走边吃。与此同时,于明辉注意到椅子被挪了位置,他迅速将手伸向椅子,轻轻拉回原位。李长维走到桌子前面,翻找着资料。桌子下面,于明辉蜷缩着一动不敢动。在他面前,是李长维的皮鞋,他屏住呼吸,终于,那双脚移开了。李长维找到他要看的资料,但是没有出门,而是往沙发走去。在那个位置,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藏着的于明辉。于明辉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兜里,那里,露着一个枪柄。

李长维边走边吃大饼边看资料,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庆幸的是他在看着手里的资料,并没有注意到于明辉。李长维和于明辉之间,只隔着李长维手里的一摞资料,只要资料一放下来,李长维就会看见于明辉。于明辉紧张地盯着李长维,手始终握着枪柄。额头上的汗,慢慢滴落下来。

时间慢慢过去。忽然,李长维捏着资料的手放了下来。于明辉一惊,枪举起来,指向他,仔细一看,李长维已经闭上了眼睛。原来他是看资料看累了,坐着睡着了。于明辉松口气,蹑手蹑脚地从藏身处爬出来,慢慢地往门口走去。李长维始终没有醒。于明辉轻轻把门打开,出去,然后轻轻关上门,溜走了。

于明辉离开李长维办公室后,去找徐参谋。他见了徐参谋开门见山说:“有个事儿你配合我一下。”徐参谋见于明辉主动找自己,欣喜若狂:“您尽管吩咐!”于明辉看看左右,不经意问道:“你和李长维关系怎么样?”徐参谋老实地摇摇头:“几乎没说过话。他是个怪人,其实也不光我,整个司令部没几个人看他顺眼的。”于明辉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那这事儿就有些难办了。”徐参谋暗自观察,小心试探道:“您想让他怎么……?我去想想办法。”于明辉大咧咧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要塞司令部吧,一直和江防司令部别别扭扭的,其实,从党国利益来看,我自己倒是挺想和李长维搞好关系的,可康司令和谭司令之间……这你也知道,所以就一直搁置着。最近有很多问题都要合作,要是一直这么僵下去,不好弄啊!不过我和他的级别不一样,我主动出面找他,不合适呀!”徐参谋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去找他试试。”于明辉见他上钩,赶紧假装阻止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就这么去找他,没用的,他会以为是我压他。”徐参谋一拍脑袋,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低头思忖着。“今天晚上,你看能不能先和他吃个饭。人和人就是这样,一回生两回熟。”听了于明辉这个主意,徐参谋连连点头:“我一会儿就去安排。他要是不去,我求也把他求出去。”于明辉笑了:“他是陕西人,喜欢喝羊汤。我听说城西有一家,叫天和悦,很不错,你们可以去那儿。另外,那里不是很近,你把车开上,来回也方便些。”听到徐参谋答应,于明辉又凑过去叮嘱道:“一定不要蜻蜓点水,尽量多聊。要是吃完了一抹嘴就回来,这顿饭就没意义了。”“明白,吃不到续五次汤,我不让他走。”于明辉点头:“能劝他喝点酒,就更好了。还有你告诉他,别老吃大饼,对身体不好!”徐参谋拍拍胸脯:“这事交给我了。”于明辉这才放心,轻描淡写地说:“好。对了,我的副官这个位子,一直没什么好的人选,所以到现在还空着,以后要是有机会,我看你倒是挺合适的。今天让你代我去找李长维,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徐参谋喜从天降,乐得嘴咧着:“参座,您要是信得过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于明辉见徐参谋眼里都要放光了,又加了一句:“跟他约好后,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李长维正在忙活着。徐参谋敲门进来。李长维看看他,冷冷说道:“什么事?”徐参谋赶紧堆着笑,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这是于参谋长给您的进度表。”李长维瞥都没瞥一眼,撂下一句话:“放下吧。”就不再理睬徐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