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辉决定赌一把,突然伸手拔下胖子腰上的手枪,瞄准二人。两个汉子顿时傻了眼。

于明辉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这只是罗美慧的试探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让于明辉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此刻在对面的楼房上,疤脸早已手持狙击步枪对准平房窗口。

于明辉坚定地持枪对准两个陌生的男子。

胖子没有料到于明辉会来这一手,抖抖索索地说:“于同志,……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是你的同志呀!”

瘦子也慌了,急得不行:“我们是来救你的!”

于明辉冷笑一声,对着胖子面前“啪”的开了一枪,子弹在胖子的脚前溅起一串火花。胖子顿时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给于明辉跪下了……

对面楼上的罗美慧举着望眼镜看见两名手下的熊样,鄙视地下令:“真是废物!开枪!”

疤脸随即扣动扳机。“啪啪”两枪,两个汉子头部中弹,倒在地上。守候在外的王松山、乔三民等同时冲进平房。

第二天一大早于明辉就气冲冲地找到了谭公达和罗美慧。

于明辉气得浑身发抖,拍着桌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回国还不到半个月,被抓起来两回!第一次是共产党,我认了,这次还是自己人!不信任我,干什么找我回来?找我回来就是为了捆着我,不让我睡觉、几天几夜轮流审我?今天我命大,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罗处长,你要是不欢迎我,我随时回美国!用不着这么折磨我!”

站在对面的罗美慧语调诚恳地道歉:“于先生,对不起,我……”

谭公达听说这事,脸色铁青,不满地埋怨道:“罗美慧罗处长!于先生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你们是怎么搞的?于先生已经给上峰打了报告要回美国,怎么弄?你们保密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美慧一脸无辜,很是委屈:“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这是谁的命令,我也不知道整个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于明辉对着一个女人脾气发不出来,转身看着谭公达:“你们都不知道,那谁知道啊?我这么个大活人被人捆在那个小黑屋好几天,这事情都没有人知道?!”

谭公达起身扶着于明辉在身边坐下:“于先生,你先消消气……”于明辉听见这个,火气又腾的上来了:“我消得了吗?换了你你消得了吗?”谭公达诺诺地陪着笑,安顿于明辉坐下,又吩咐手下倒杯好茶拿过来。

罗美慧装模作样地表态道:“于先生,谭司令,我这就回去彻底调查,如果是同事所为,我现在就代为道歉,也一定会给于先生一个交代。唉,现在是非常时期,说实话,天网行动也确实是有些敏感过头,还是希望能够理解……”

此时的于明辉表面虽然余怒未消,但实际心底还是多少有些打鼓,于明辉不知道自己这场将计就计的戏演得够不够滴水不漏,也不知道罗美慧是否会因此而彻底相信他。谭公达已经彻底走到了这个舞台上,和于明辉所扮演的角色对上了戏,但罗美慧的身份究竟是演员,还是一个台下清醒的观众,粉墨登场的于明辉心里依然没有底。

原本谭公达的意思是让受了惊吓的于明辉多休息几天,然后再开工,但被于明辉淡淡地拒绝了,于明辉的态度很明确,他现在对南京国民党国防部就一个——失望!

早晨刚吃过早饭,空气中的雾气还没有散去,于明辉就已经和谭公达、李长维在一个面包似的地堡前缓步而行。于明辉默不吭声,不时停步在纸板上标注勾划着。

李长维边用眼角扫视着于明辉手上的纸板,边介绍说:“滩涂主要以明堡为主,暗堡大部建在堤岸处,从而形成火力网,交叉覆盖全部江滩,致敌以最大的杀伤力。于先生,你怎么看?”

于明辉沉吟着说:“共军在总攻之前,肯定会先用火炮轰,这样的话,江滩的明堡好像就有点靶子的意思了。暗堡的话,这么宽阔的堤岸,会不会影响射击的角度啊?”

李长维疑惑地问:“你什么意思?”

于明辉用铅笔敲打着纸板:“我认为是不是应该调整过来?”

李长维听了这话,忍不住嚷起来:“什么叫是不是、会不会、好像、可能?技术这东西,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干什么吞吞吐吐的?”他这一顿大嗓门,说得于明辉十分尴尬。谭公达正要插话,李长维继续道:“你放心,说错了我也不会笑话你,毕竟你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嘛!不过你得有话直说啊,否则这么试来探去,我们的江防没建好,共产党早就打过来啦!”谭公达只能对于明辉不无歉意地笑笑。

于明辉把勾划好的纸板往李长维面前一送:“好吧,那我就直言了。我的意见,就是把暗堡修到滩涂,明堡建在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