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吓得哆嚏了—下,把车挂上档。前轮在松软的石子上空转起来,但还能抓住地面,是那么缓慢地拖着普利茅斯离开那枪声。在后面,伦尼刚刚打了那一枪,现在他的自动枪柄猛地击到格雷戈里头上。他瞄得极准的一枪本可以击穿警察的心脏,但他打到脸上,他不知这枪打得怎样。他对鲍勃叫了些什么,他无心去听,

三分钟后,普利茅斯下了州际公路。在还堵着公路的那桩车祸的后面,道路上几乎空无车队。鲍勃开上路旁那条土路,关了灯,在俘虏苏醒之前就抵达了那扔拖车停着的地方。

在他们后面,一位过路的驾车人看见在路边上的警察,停到路旁来搀扶他。那人处于极度痛苦之中,脸上的伤口血淋淋的,还有九颗牙被打掉了。那个行车人跑到警车旁,发出了一个无线电呼号。用了一分钟调度才搞清怎么回事,但三分钟后第二辆警车就到了那儿,五分钟后又来了五辆警车。受伤的警官不能说话,但交上了他的记事板,那上面写下了那辆车的描述及车牌号。还有“鲍勃·泰勒”的驾驶执照。这些信息对其他警官们足够了。立即在当地所有的警察无线电频率上发布呼叫。有人枪击了一位警官。实际上所犯的罪恶远比那严重,但警察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个。

坎蒂见阿尔不在家,有些惊奇。麻醉针弄得她的下颌还觉得麻木,所以她决定喝汤。但是阿尔在哪儿?也许他须呆得很晚干什么事。她知道她可以打个电话,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她的嘴巴这样的感觉,在谈话方面不管怎样她也不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在塞里洛斯路上的警察总部里,计算机已在嗡嗡地运转起来。立即向俄克拉何马发去一份电传,在那儿的兄弟警官们马上注意到犯罪的严重性,打击了他们自己的计算机记录。他们立即发现没有什么俄克拉何马州邮区号73210,俄克拉何马城,108街N.W.1353号的罗伯特〔鲍勃是罗伯特的昵称。——译者〕·J·泰勒的驾驶执照,也没有牌号为XSW-498的普利茅斯“可靠”牌汽车。那车牌实际上并不存在,“吃惊”一词不足以形容管理计算机部的那位警官这时的感觉。被告知没有一个车牌号的记录倒并非异同寻常,但是一个车牌和一张执照都没找出,并且是在一桩牵涉警官的枪击案件中,这一切超越了概率法则的极限。他拿起话筒同上级执勤警官通话。

“队长,关于门德斯枪击案,我们得到了一些极其古怪的情况。”

新墨西哥州布满了属于联邦政府的区域,有很长的高度机密活动的历史。队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立即知道这不是交通事件。一分钟后,他已拿起通向当地联邦调查局分局的电话。

詹宁斯和珀金斯在门德斯警官完成外科手术前已等候在那儿。接待室充满了警察,此时此刻医院里没有其他外科病人真算幸运。领管这项调查的队长在那儿,以及州警察牧师和五六位其他跟门德斯一道执勤的警官,再加上门德斯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这时,大夫走出手术室,宣布病人将安然无恙。唯一受损的重要血管已很容易地修复。警官的颌部及牙齿承受了大部损伤,一位颅骨外科医生将在一两天内开始修补那些受损处。警官的妻子哭了一阵儿,然后被带去看望她的丈夫,接着他的两位同事开车把她送回家去。然后是人人开始工作的时候。

“他一定是在那可怜家伙的背后握着枪,”门德斯慢慢地说道,他的话音被那些固定颌骨的金属丝扭曲了。他已经拒服一次止痛药。他要尽快把情况说出来,愿意为此承受一些痛苦。这位州府警官怒气冲冲,“只有这样他才能抽得这么快。”

“执照上的照片,准确吗?”詹宁斯专员问道。

“是的,女士。”彼得·门德斯是位年轻的警官,这一称呼使詹宁斯感觉出他的年龄来。紧接着他讲出了对另外两人的粗略描述。关于受害人:“可能有三十岁,精瘦,戴眼镜。他穿着一件夹克——象件军服夹克。我没见任何识别徽章,当然我没看得太仔细。他的头发也理得象是在服役一样。也不知眼睛的颜色,不过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的眼睛发亮,象——哦,那股毒气味。也许就是这个。也许他们对他施用了毒气。他没说什么,不过,呃,他用嘴做出字来,你知道?我认为这很稀奇,但右前座那家伙对此有极强的反应。我慢了。我应该反应快些。太他妈的慢了。”

“你说他们其中一人说了些什么?”珀金斯问道。

“开枪打我那个婊子养的。我不懂是什么。不是英语,不是西班牙语。我只记得最后一个字……maht,好象是那样。”

“yob'tvoyumat'!”詹宁斯马上说道。

“对了,就是这句。”门德斯点着头,“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操你娘’。对不起,”珀金斯说道,他那摩门教徒的脸泛出红色。门德斯僵直在床上。人们不能对一个怒气冲冲的,有西班牙名字的人说这样的话。

“什么?”州警队长问道。

“那是俄语,一句他们爱用的骂人话。”珀金斯看着詹宁斯。

“啊,我的天,”她气喘道,难以相信这事,“我们要马上给华盛顿打电话。”

“我们必须验明这——等等——格雷戈里?”珀金斯说道。万能的主啊。你给华盛顿打电话。我给工程办公室打。”

结果州警行动得最快。坎蒂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来,惊奇地看一个警察站在那儿。他彬彬有礼地问到他是否能见阿尔·格雷戈里少校,得知他不在家。告诉他这事的这位年青女子,麻木的胯部正在恢复正常,而她周围的世界却开始破碎开来。她刚刚得到这条消息,“茶叶快船”保安长官就急忙赶来。当一个无线电呼号被发播出去要求寻找阿尔的车时,她成了一个旁观者,被震惊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鲍勃·泰勒”的执照已经到了华盛顿,由联邦调查局反谍报分支的成员仔细审查,但它不在已识别出的苏联军宫的卷宗里。统管反谍行动的助理局长被高级执勤官从在阿历克山德里亚的家中叫来。助理局长随即电告联邦调查局局长埃米尔·雅各布斯,他早晨两点就抵达胡佛大楼。他们几乎不能相信,但那位受伤的警官验明了阿兰·T·格雷戈里少校的照片。苏联人从来没有在美国犯过暴力罪行。这条规则已公认确立,大多数高级苏联叛逃者,如果他们愿意,能够不加保护,公开地正常生活。但这个案件比灭杀一个按照苏联法律判了死刑的叛徒更加严重。一个美国公民被绑架了。对于联邦调查局,绑架罪跟谋杀罪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有一套计划。虽然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专门考虑不可思议事件的行动专家们制定了一套必须执行的程式化行动。拂晓前,三十名高级专员就从安德鲁斯空军基地飞走,他们之中有精锐的“人质援救队”的成员。整个西南地区各办事处的专员们向边防巡警通报了这桩案件。

鲍勃·列奥尼德独自而坐,喝着咖啡。我为什么没有一直开,在街道上调头?他自问道。我为什么匆勿忙忙?我为什么在不必要的时刻情绪激动?

现在才是情绪激动的时刻。他的车上有三个弹孔,两个在左边,一个在后箱盖上。他的驾驶执照在警察手中,那上面贴有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