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两年,”波克鲁什金将军表示同意,“这项计划在我离开之前不会有结果。这不可避免。如果我们再做出一项重大的成功试验,我将被召回莫斯科去领管部长办公厅,最快也不能在我退休之前部署这套系统。”他悲伤地摇摇头,“真是很难接受。现在项目需这么长的时间。这正是我需要你的原因。我要一个年轻人把这个项目干到底。我看了十来个军官。你是最好的,根纳第·约瑟福维奇。到时我需要你来接替我。”

邦达连科被震惊了。波克鲁什金选择了他,毫无疑问是优先于他自己的军种里的军官们,“但你几乎不了解我……”

“我成为一个将级军官,不是因为对人无知。你具有我所寻找的那些素质,并且你正处于从军生涯中那段时间——随时准备独掌一部。你的制服颜色不如你的实质重要。我已电传给部长说明此情。”

就那样吧。邦达连科太吃惊了。还没有任何喜悦感。所有这些都是因为老米沙决定此行视察我是最佳人选。但愿他病得不是太重。

“他已经熬了九个小时,”一位军官几乎以谴责的口吻对瓦吐丁说道。上校躬身向光纤管里看去,观察了几分钟。他开始时躺着,一阵阵地翻来复去努力使自己睡着,但此招完全失败。随后是使他不能入睡的咖啡因带来的恶心和腹泻,接着他起来踏步,一连几个小时,试图累得入睡,他一部分身体亟需睡眠,而其他部分却极力反抗。

“二十分钟后把他带上来。”克格勃上校戏谑地看着他的部下。他只睡了七个钟头,其实后两小时他用来查实他临睡前下达的命令已经完全执行。然后他冲操,刮脸。一个通信员从他的公寓找来一套干净制服,同时一个勤务兵把他的皮靴擦得发出镜面似的光泽。瓦吐丁吃完自己的早点,又款待自己一杯从高级军官食堂里带下来的咖啡。审讯组其他成员投来的目光他置之不理,甚至不带一丝以示他胸有成竹的隐晦的笑容。如果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的话,让他们见鬼去吧。围了以后,他用餐巾擦擦嘴,向审讯室走去。

象其他审讯室一样,室内那张光光的桌子并非毫无内容。在桌面与支撑架交接的地方,桌边下面有几个按钮,他可毫不被人注意地按动它们。在表面空空的墙上装有几只微型话筒,一面镜子,堵上唯一的装饰品,其实是双向镜,可让邻室观察并拍摄受审者。

正当瓦吐丁坐下来取出他已置放一边的档案夹时,费利托夫到了。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将要做的事。他当然已经将它周密策划,包括向格拉西莫夫主席口头报告的措辞。他看了看表,对着镜子点点头,接着用了几分钟时间理理头绪,准备即将来临的事情。费利托夫来得恰到其时。

瓦吐丁见他看起来很壮实,但很憔悴。那是在他上一餐中掺进的咖啡因的作用。

他所表现的外观是强硬的,但是很脆弱。费利托夫现已显出烦躁。在这之前,他仅仅表现出决心。

“早上好,费利托夫,”瓦吐丁头也不抬。

“你该称我费利托夫上校。告诉我,这套把戏什么时候结束?”

他也可能真正那样想,瓦吐丁心中自言道。受审者多次重复瓦吐丁怎样把暗盒塞到他的手上,现在可能有些信以为真了。这并不是非同寻常。他未经许可便坐下来,瓦吐丁挥手示意让看守出去。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背叛祖国的?”瓦吐丁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再鸡奸小孩的?”老头子愤怒地反击。

“费利托夫——对不起,费利托夫上校——你知道你手持微缩胶卷被当场抓获,离一个美国情报官仅两米远。在那胶卷上有关于高度机密的苏联国防研究设施的情报,由你长年供给美国人。这点毫无疑问,如果你已经忘掉,”瓦吐丁耐心地解释道:“我要问你的是,你究竟干了多长时间?”

“玩你自己去吧,”米沙提示道。瓦吐丁注意他手上细微的颤动,“我三次获得苏联英雄称号。你还是你父亲胯下的痛处时,我已在为国杀敌,你竟有胆子叫我叛徒?”

“你知道吗,在小学读书时,我就读到关于你的书。米沙,把法西斯鬼子从莫斯科的大门驱走。米沙,凶猛的坦克手。米沙,斯大林格勒的英雄。米沙,德国人的克星。米沙,率队反攻库尔斯克凸形阵地。米沙,”瓦吐丁最后说道:“祖国的叛徒。”

米沙挥着手,恼怒地看着它发抖的样子,“我从不怎么尊重契卡。我带兵的时候,他们也在那儿——在后方。枪毙战俘他们效率很高——真正的军人抓获的俘虏,他们也很会谋杀被迫撤退的人。我甚至记得有一次一个契卡中尉指挥一个坦克连,把他们带进一片极糟的沼泽地。我打死的德国人至少是好汉、战士。我恨他们,但作为军人我能尊重他们。从另一方面,你们那种人……也许我们头脑简单的军人从来就没明白敌人是谁。有时我不知谁杀了更多的俄国人,德国人呢——还是象你们这样的人?”

瓦吐丁不为所动,“叛徒彭可夫斯基招募你的,是不是?”

“胡说!我亲自告发了彭可夫斯基。”费利托夫耸耸肩。他的感觉使他吃惊,但不能自己,“我想你们的同类自有其用处。奥列格·彭可夫斯基是一个悲伤的糊涂的人,他付出了这样的人应付的代价。”

“你也会付。”瓦吐丁说道。

“我不能阻止你杀我,但死亡我见得多了。死神夺走了我妻我儿。死神夺走了很多战友——死神多次企图夺走我的生命。死神早晚会得胜,不管是通过你还是别人。我已忘记怎样害怕了。”

“告诉我,你究竟伯什么?”

“不是你。”回答人不带笑容,而是以一股冷静的挑战的目光怒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