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离儿吧。”琼斯指向声纳显示器,“那个目标也有一种口音。让咱们看看你多快能断定出他是什么样的商船。”

神箭手心想,这是危险的,不过生活都是危险的。这儿的苏联阿富汗边界是一条雪山灌注的河,蛇形穿越它在群山中洗刻出来的峡口。边境也是重兵镇守的。他的人都穿着苏式军服倒很有帮助。俄国人早就让他们的士兵穿上简便而暖和的冬装了。他们穿在身上的衣服主要是白色的,以适合积雪覆盖的背景,带有条块图案,刚好足够打乱他们的轮廓。在这儿他们必须耐心。神箭手横卧在一道山脊上,用配备俄国人的双筒望远镜来扫看地形,而他的队员们在他后面下面几米的地方休息。他本可以弄一个当地的游击队来提供援助,但他来得太远,不能冒那个险。有一些北方的部落被俄国人招安了,至少人们是那样告诉他的。不管是真是假,他正冒的险就够大的了。

在他左面的山头上有一个俄国哨所,距离六公里。一座大哨所,也许有一整排驻在那儿,那些克格勃卫兵负责巡逻这个地段。边界本身覆盖着一道栅栏和布雷场。俄国人喜爱他们的地官场……然而地面已经冻硬了,而苏联地雷在冻土中常常不灵,尽管它们偶尔在冻土里因周围挤压时自行引爆。

他精心选择了这个地点。国境在这儿看起来基本上是不可逾越的——在地图上是那样。然而,走私者用它已经好多世纪了。一旦跨过那条河,有—条很多世纪的融雪形成的蛇形小径。陡峭而溜滑,它也是一道微型峡谷,深藏不露,除非直接从上往下看。如果俄国人保卫着它,当然那就如是一个死亡陷阱。那将是安拉的旨意,他告诉自己,把自己托付给命运。是时候了。

他首先看见火光。十名队员配有一挺重机枪和他宝贵的迫击炮之一。几道黄色的曳光弹线插过国境直冲俄国驻扎营地。他观察时,有几发枪弹从岩石上弹开,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划出不规则的弹道。然后俄国人开始回击。枪声在那之后很快传到他们那儿。他转过身,挥手示意他的分队向前时,希望他的队员们会安全脱身。

他们跑下那座山的前坡,不顾安危。唯一的好消息是风把积雪从岩石上吹开了,构成了不错的落脚点。神箭手带领他们朝那条河冲下去。真是够令人惊异的,它没有冻住,它的水道太深,水停不住,即使温度处在零下。铁丝网在那儿!

一个青年队员用一副双手切割钳开出一条路来,神箭手再次领他们通过他的眼睛已习惯黑暗,并且他现在走得更慢,看着地面,寻找那些标明在冻土层中有地雷的隆起部分。他不需要告诉他后面的队员们保持单行,尽可能地走在岩石上。在左边远处,现在照明弹装点着夜空,然而交火有点沉寂下来。

用了一个多小时,但他把他所有的队员都弄过了河,进入了走私者的小道。两个队员要留下来,一人在一座俯瞰那道铁丝网的小山头上。他们看着那个切开铁丝网的业余工兵干完修理活,以掩盖他们的进入。然后他也消失在黑暗中。

神箭手马不停蹄直到拂晓。他们全部暂停几小时来吃饭休息时,他们是准时的。一切进行顺利,他的军官们告诉他,比他们希望的还要好。

在香农的暂停很短,刚刚够加油和带上一个苏联飞行员来,他的工作是替他们讲话,以通过俄国空中交通管制系统。杰克在着陆时醒来,想着要去伸伸腿,不过决定那些免税店可以等到回程时再去。俄国人在驾驶舱的折叠椅上坐下来,86971号就又开始滑行了。

现在是夜晚。驾驶员今晚有种特别健谈的心境,宣布说他们下一个着陆点是在瓦勒塞。欧洲全境,他说,享受着清冷的天气,而杰克看着英格兰的桔黄色灯光在他们下面滑过。飞机上的紧张程度增加了——也许期待之情是个更好的词,他心想,他听着他周围人们的声调增高了点,然而他们的音量却降低了。你不能飞向苏联而不变得带点阴谋色彩。很快,所有的谈话部用的是一种刺耳的低语声。杰克对着塑料舷窗谈谈地一笑,他的影象问他什么东西他妈的这么好笑。随着他们跨越北海朝丹麦飞去,海水再次出现在他们下面。

波罗的海接着来临。你能辨别出东西方在什么地方相会。在南面,西德城市都有鲜明的灯光,每一座都被包围在温暖夺目的光彩中。在铁丝网布雷场屏障的东面可不是这样。机上每个人都注意到这种差别,交谈声变得更轻了。

飞机按空中航线G-24飞行;前面的领航员把耶珀森航图部分展开放在他的桌上。东西方之间的另一个区别就是在前者缺乏飞行航线。对了,他告诉自己,这儿没多少“派普尔”和“塞斯纳”〔Piper和Cessna,都是西方常见的私用小型飞机。——译者〕——当然,有那么一架“塞斯纳”……

“马上要转个弯。我们要转向新航向0-7-8,要进入苏联管制区!”

“好的,”驾驶员——“飞机指挥官”——片刻之后回复道。他累了。这是很长一天的飞行。他们已经在飞行高度381——38,100呎,或11,600米,按苏联人更喜欢的叫法。驾驶员不喜欢米制,即便他的仪表按两种方式都校准了的。执行转弯之后,他们又飞了六十英里才在温次匹尔期越过苏联国境。

“我们到——了,”什么人离瑞安几呎说道。从空中,在夜里,苏联领土使得东德看起来象狂欢节高潮的新奥尔良市〔在美国南部著名港市,有法国传统,包括狂欢节。——译者〕。他记得不少夜间卫星照片。找出流放劳改营地是那么容易。他们是在整个国家内仅有的有照明的方块区域……只有监狱才是照得通明的地方,多么阴郁啊……

驾驶员把这次进入只标为又一个基准点。按现在的风速风向条件,还有八十五分钟。沿着这条航线——现在叫G-3——的苏联空中交通管制系统是这个国家唯一能讲英语的。他们并不是真的需要那个苏联军官来完成任务——当然,他是一个空军情报军官,但是如果什么事不对头,事情可能就不同了。俄国人喜欢积极控制这个主意,他现在得到的有关航向和高度的命令比那些在美国空域内给出的要精确得多,好象除非在地上的什么急冲病患者告诉他,他就不知道怎么干了。当然那事有点幽默的成分。驾驶员是保罗·冯·艾希上校。他的家一百年前从普鲁士来到美国,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够放弃那曾经对家庭地位极端重要的“冯”。他回忆起来,他的一些祖先曾在那儿作战,在一马平川、积雪覆盖的俄国土地上。当然有几个较近代的亲属这样干了。可能有几个当他在上空以每小时六百英里飕飕飞过时躺在那里的墓穴里。他含糊地想着他们会怎样看待他的工作,而他那淡蓝色的双眼扫探夜空,寻看其它飞机的灯光。

象大多数旅客那样,瑞安靠他能看见的东西来判断他离地面的高度,但是黑暗的苏联农村不让他做到那点。当飞机开始进行一个向左大转弯时,他知道他们接近了。当襟翼放下来时,他听到了机械的低鸣声,并且注意到减低的发动机噪音。很快他就能够刚好分辨出单独的树木,飞速掠过。驾驶员的声音上来了,吩咐吸烟者把它们熄灭,并且又是系安全带的时候了。五分钟后他们在谢列米季也沃机场再次返回地面高度。尽管世界各地的机场看起来完全一样,瑞安能肯定是这个机场——任何地方也比不上这儿的滑行道那么颠簸。

机舱谈话现在活跃些了。随着飞机的机组人员开始来回移动,兴奋就激开了。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目不暇接。欧尼·艾伦由一个级别恰当的欢迎委员会迎接,然后由一辆使馆高级豪华轿车里飞速载离。其余的人都被接到一辆大客车中。瑞安独自而坐,现在透过德国造的车辆,仍然看着农村。

格拉西莫夫会咬——真的会咬吗?

假如他不,怎么办?

如果他咬,又怎么办?瑞安含笑问自己。

在华盛顿一切看起来都很简单易行,但在这儿,五千英里远……唉。首先他要唾些觉,有一颗政府分发的红色药丸的帮助。然后他要同大使馆的几个人谈话。其余的事情可得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