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改装的“波音”七六七有两个名字,原先以“空中光学助手”闻名,现在叫“眼镜蛇美女”,后一个名字至少要好听一些。这大客机宽广的机体内部安装了一架制造得尽可能大的红外线望远镜,整个飞机就是它的基座,只是稍微多一些东西而已。当然,工程师也动了一点脑筋给机身设计了一个不雅观的驼背,就在驾驶舱的后面,有机身的一半长。这样一来,这架七六七飞机活象是刚刚吞下一个大东西而被卡在那里的一条蛇。

这飞机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垂直机尾上写着的字:美国陆军。发生这种引起空军愤怒的事,是由于陆军不寻常的预见和固执。他们即使在七十年代,也没有停止过弹道导弹的研究。他们的“业余车间”(这些研究单位的叫法)发明了用在“空中光学助手”上的红外线传感器。

现在它成了空军一项计划的组成部分,这计划的总名称叫“眼镜蛇”。它同申雅岛上的“眼镜蛇丹犬”合作,还时常同一架由七○七改装、名叫“眼镜蛇眼珠”的飞机结合飞行,“眼镜蛇”是一个家族的代号,它包含许多系统,目的在于跟踪苏联导弹。陆军满足于空军需要他的帮助,沾沾自喜,虽然也提防着那些正在进行中、企图盗窃它的计划的种种活动。

机组人员在对着清单检查飞机,由于时间还很充裕,大家干得漫不经心。他们是从“波音”来的。陆军一直在成功地抵制空军要派他们的人到驾驶室来的企图。

从前在空军干过的副驾驶员,用手指翻着那一叠应进行事项的清单,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唱名。驾驶员和随机机械师、领航员在推推这个按钮,测测那个仪表干着诸如此类的事,以便使他们的飞机能够安全飞行。

这次飞行任务最糟糕的是地面气候。申雅,西阿留申群岛之中的一个小岛,约四英里长,两英里宽,它的最高点离深蓝灰色海面只有二百三十八呎。阿留申群岛的平常天气里,最有声望的机场也会纷纷关闭,而当地的坏天气则使得“波音”机组人员怀念美铁公司的客车。在基地里人们普通认为,俄国人把洲际导弹试验摆在鄂霍次克海的唯一理由,就是要尽可能地让美国监测人员的日子过得难受一些。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你差不多能看到跑道最远的那一头,蓝色灯光把周围的雾气映成许多小圆球。象大多数的飞行员一样,驾驶员喜欢白天,但在冬天这里就是例外。

他计算自己的好运。最低云层当在一千五百呎上空,而且没有下雨。侧风倒是个问题,但飞机要上升的地方却没有风——或者更正确地说,设计这个跑道的人不关心或者不借得风是驾驶飞机的一个因素。

“申雅指挥塔,我是查理·布拉沃〔飞机的代号,代表字母C.B.。——译者〕,准备滑行。”

“查理·布拉沃,你可以滑行。风向2-5-0,风速15。”指挥塔用不着说眼镜蛇美女排在第一个,当时七六七是基地上唯一的一架飞机。预料它要在加利福尼亚作设备测试,只在二十小时前才赶到这里。

“明白。查理·布拉沃准备滑行了。”十分钟后,波音七六七开始滑入跑道,开始了它的另一次意料中的例行任务。、二十分钟后,这架“空中光学助手”到达巡航高度,四万五千呎。机组人员知道飞机已进入平稳不变的飞行状态,但他们没有忙于倒饮料喝和准备精美午餐,—而是解开安全带开始工作起来。

有许多工作要做:众多的仪表需要开动,计算机需要重新检测,数据传输线路需要建立,声音传输线路需要检验。这飞机上装有人们所知的一切通讯系统,但是还得有一个灵通的人,国防部的计划(有那么一个)才能按原来的设想进行。指挥这架飞机的是一个炮兵,而且是得克萨斯大学的一个天文学硕士。他上次指挥的是在德国的一个“爱国者”地空导弹连。当大多数人看到飞机就想去驾驶它们的时候,他的兴趣却是想把它们从天上打下来。他对弹道导弹的想法也—样,他帮助改进“爱国者”导弹是要让它在打苏联飞机之外,也能把别的导弹打下来。这样一来,他也熟悉了用于追踪导弹的各种设备。

这上校手里由国防情报局华盛顿总部传真复印的任务书告诉他:四小时十六分钟后苏联将举行一次SS-25洲际弹道导弹的发射演习。任务书没有说明国防情报局是怎样得到这个情报的,上校也知道这不会是从《消息报》的广告里看到的,“眼镜蛇美女”的任务是监视发射,截取导弹试验装置发出的遥感传送信息,尤其重要的是要拍下弹头在飞行中的照片。收集到的数据将进行分折,以判定导弹的性能,特别是弹头投射的准确性,这是华盛顿最感兴趣的。

上校作为执行任务的指挥官,没有多少事情好做。他的操纵台是一个有各色灯光的平板显示着机上各种系统的状况。由于“空中光学助手”在编制中是一个崭新项目,机上每一体东西都工作得很好。今天唯一“状态不佳”的是备用数据传输线路,一个技术员正在修理,上校在一旁喝咖啡。当他无事可做的时候,他也要努力装出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如果他表现得烦躁,就会给他的手下人一个坏榜样。

他从飞行服带拉链的袖子口袋摸出一块黄油硬糖,这比香烟更卫生一些。他从当中尉的时候起就抽烟了,尽管基地的牙科医生给他指出这对牙齿不好。上校吃了五分钟的糖块,决定要找点什么事干干。他解开安全带,从指挥座椅上站起来,走向前面的驾驶舱。

“早上好,诸位。”现在已是“利马”0004〔从当地时间12:00算起的相对时间。——译者〕,或者当地时间上午十二点零四分。

“早上好,上校。”驾驶员代表机组人员回答,“后面一切都进行正常吗,先生?”

“迄今为止,一切正常。巡逻区的气候怎么样?”

“机下云层厚实,在—万二至一万五高空处。”领航员答道,手里拿着一张卫星照片,“风向3-2-5,风速三十节。我们的导航系统正在和申雅跟踪站核对航向。”她又加上一句,七六七通常由两个飞行人员组成的机组人员出勤。这架飞机不一样。自从“韩国航空公司”的○○七班机被苏联击落以来,每次飞越西太平洋时导航都特别小心,“眼镜蛇美女”就更加如此;苏联人仇视一切搜集情报的船舰飞机。他们决不进入离苏联领土五十哩之内的区域,也不进入俄国防空识别空域。即使如此,苏联还是两次派出战斗机,让“空中光学助手”知道他们已经注意到它了。

“好的,我们不要靠得太近了。”上校关照说。他靠在驾驶员和副驾驶员之间。

眺望窗外。两个涡轮风扇发动机都工作得很好。他很想有一个四引擎的飞机来作长距离水上飞行,但那不是他决定得了的。领航员抬起一边眉毛看他如此出神,上校拍了他肩膀一下以示抱歉:他该离开此地了。

“到监视区的时间?”

“三小时十七分,长官;三小时三十九分到盘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