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的指挥权变更,某种程度上拯救了李秀林,他上午在本地的烂泥塘里吃了亏,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不敢乱动。能够简单地交托责任,或许有损尊严,但是眼下求之不得;北面的群山后面不时传来火光以及滞后的爆炸声;那里的伞兵正收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攻击,他们需要的不光光是这里的11门火炮,还需要一条可以引导后续摩托化部队迅速到达的捷径。

贺凡当仁不让,在电台里接管了指挥权,他已经被磨磨蹭蹭的李秀林气坏了。

08号坦克从纵队末尾的还暗中高速冲出来,同时打开了炮塔后方数字灯,用来为突击炮指示自己的位置。他早已经有了一条路线,画在了电子地图上了,两种战车完全不同,但是车际数字网络是可以连通的,他将这些信息立即传输给了黄鼠狼部队。

李秀林端详着眼前的地图,那就是一条横穿村庄然后上山的道路,然后沿着山坡向北,完全是山区行进,没有利用附近的平坦地形,这样舍易求难的的路线,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但是可以看出贺凡选择这样的路线似乎是考虑了低洼地区容易陷住车辆的问题。

“贺连长,我提醒你,我们的重心高于坦克,不能再斜度太大的地形上行驶。”

李秀林在电台里说道。黄鼠狼的战车,有一门装载在轮式底盘上的大炮,确实有侧翻的可能性。

“我听说你们调转炮口可以调整重心位置,想想办法,前面在战斗,不能再拖拉了。”

“行,我跟着你。”

贺凡当然有他的考虑,他对阿萨姆地形的了解远超过任何人,加上他半辈子都在和履带板打交道,也一直比其他人更注意沼泽和烂泥的问题。这里的山丘很多,但是坡度较为缓和,这是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来的,卫星地图上看不出来的,是山坡上覆盖的土层较稀薄,这是他上个星期,亲自挖土测量过去的。这样的土层不适宜种植粮食,所以本地人只在山上种植红茶。他权衡后制定的路线,避开了降雨后稀烂的低洼区域,而是沿着一系列缓坡构成的的路线。尽管对于突击炮,这仍然是容易侧翻的坡度,但是碰巧他以前测试过这种车辆,总的来说乏善可陈,但是悬挂不错,并且底盘过轻,造成炮塔对重心的控制作用很大,只要驾驶员小心,完全可以夜间行驶。

“都跟上我,打开车灯,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08号战车闪烁着灯光,在前面带路,转眼推到了挡路的土屋。李秀林紧跟其后,其他乘员鱼贯而行,冒险打开灯光,向着远处的战火前进。

此刻,伞兵们的阻

击战进入到了最残酷的截断。敌人仍然在进行全面的攻击,看似伤亡惨重,没有重点,但是这样的全面猛攻,使得秦东辉的预备队的人手捉襟见肘。

阵地前,已经堆积起来了大片的被自动火器撂倒的印军尸体,以及更多的,哀嚎将死的伤员。挤压在阵地前50至100米的印度军队,进退不得开始利用自己人的尸体堆积掩体。中国空军不时飞来轰炸,桑帕尼最先出动的的三个团差不多打光了,但是他仍然毫不停歇地派出新的部队冲击,他看穿中国空军能够投入攻击的架次有限,而且投掷普通航弹,准头不行,这是他们不敢攻击己方阵地前沿的原因,在这样一个缺少高价值目标的战场上,空军的作用被大大降低了。

印军的攻击源源不绝,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敌人的战术看似笨拙,实际上利用了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优势——人数,任何心肠不够硬的人,都没有桑帕尼少将这么真切地洞悉到这项优势的作用。面对绵延的散兵线,中国空军无法实施完全的战场遮断,所以必须毫不犹豫地将兵力在最大正面上展开,越靠近敌人战壕,中国空军就约束手束脚。

少将还临时指挥部,观察对面火光冲天的战场,他估计在一个小时内,自己阵亡了2500人,受重伤的也许还要多一倍,而敌人的伤亡也不会太小,应该已经将后方的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了。

“将军,109团和116团的基层军官阵亡率很高,几乎换了一遍。大部分的连队都找不到指挥官了。”一旁有人提醒少将。少将对这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论调充满了厌恶,故意充耳不闻,但是那名参谋很不识相地又问了一遍。

“将军,是不是把支离破碎的部队撤下来再组织一下?伤员也该撤下来。”

“敌人即将崩溃,哪儿有时间再组织?就地让士官接替指挥,伤员不用撤了,我们没有药品,也没有医院。你们必须停止思考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只有不停地进攻,进攻!直到压垮敌人的意志,而不是我们先垮掉。通知昆塔将军不要放松,继续投入预备兵力。”

听到了这番冷血的鼓动,参谋部里不少人难免惊恐,但是少将身后的干死队长鲁左表现与众不同,他再次按捺不住往前凑。他和他的人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昂着头,已经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站了太久了,本来是为了打头阵,但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难免开始有些发冷了。

“将军,是时候让我们上了吧?再等下去,我们都冻僵了。”

“很好。”桑帕尼转过头来,凝视鲁左那张虬髯大脸,许久开腔,“我确信敌人的指挥部就在对面,就从这里下手,动作要快跟紧炮火,所以不要让他们人员和重火力,有太多时间滞留表面阵地,我会派坦克一同行动,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必须在坦克全部损失掉前,突入第一道战壕。”

“明白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把他们指挥官的脑袋砍下来。你就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