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与此同时,酒窖内,书生和蝴蝶正在进行着艰难的谈话。

“书生,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中村是日本特务,是侵略者,他的手上也沾染了中国人的鲜血!你们……或者你们中间的任何人都可以去杀死中村,可是我不能—我不能亲手杀死我孩子的父亲!”

“蝴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噩耗,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可是—”

“你仅仅认为这是个噩耗吗?”

书生听罢愣住了:“这么说,你还在爱着他?”

蝴蝶抬起头看着书生,没有回答。

书生缓缓地嘘了一口气:“感情,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微妙的东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蝴蝶,我理解你!”

蝴蝶望着书生愣住了:“你刚才说什么—理解我?你……”

书生点头:“是的,我不仅理解你,也同情你。用一个孩子去威胁他的母亲,再利用孩子的母亲去杀掉孩子的父亲—这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残忍的阴谋之一!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蝴蝶听罢,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书生看着蝴蝶叹口气,将一只手帕递给了她:“你是孩子的母亲,我同情你!”

蝴蝶痛苦至极:“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中村他毕竟是日本特务,他该死,可是杀死他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

见蝴蝶这样问,书生赶紧插了一句:“蝴蝶,你认为中村……真的应该死吗?”

蝴蝶的脸色立刻变得黯淡了:“不错,我确实爱过他,我相信,他也爱过我……可是,经历过金陵屠城的人,还有哪个会喜欢日本人?三十多万人哪—三十多万活生生的中国人哪!就那么被他们……真是血流成河呀!”

书生听到这儿,也不免低下头来。

蝴蝶接着讲:“我亲眼见过中国人被屠杀,成千上万。整个南京城,就是一个屠宰场!鲜血把地面浸透了,我每跑一步,脚下的血都好像要把我粘住。我是南京人哪,我不敢回忆这一切!我做歌女,我声色犬马,我就是为了忘记这一切!可是现在,你们让我亲手杀死中村,杀死孩子的父亲—我做不到!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恨日本人,我也恨中村,可我还是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蝴蝶说着,更痛苦地哭起来。

书生停了一会儿,轻声问她:“如果……如果我们折中一下,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