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一个同时被自己现任搭档和前任搭档都不遗余力讨厌着的人,这点没有人怀疑。

但他一直是一个很难被看透的人,这点也无法反驳。

太宰此时望向海面的侧脸难得的没有笑意,敦只看一眼,就知道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太宰先生,是很遥远的。

于是敦不再说话。

他对于太宰先生的尊敬,并不少于芥川分毫。既然他无法理解太宰先生的内心世界,那就不去打扰。

是太宰治先打破了沉默,他察觉到了敦体贴的静默,主动和敦聊起了这次行动。太宰不急不缓的听着敦的汇报,把玩着手里印着“bar lupin”字样的火柴盒,神色变得温暖。

“都是些‘不断挣扎’着的人……就像我们一样。”

敦没来得及问这个“我们”指的是谁,太宰就已经收起了这个摩挲得有点旧的火柴盒。

他拿起一杯香槟,转向了敦,“为了野犬”。

或许是因为火烧落日的壮丽太过动人,或许是因为喝下的这杯香槟让人壮胆。

或许是因为在视野开阔的甲板上,已经可以看见那个埋葬着友人的白色墓园。

白色的石碑与洁白的花,在绿茵草地上盛放如海,让太宰此时的表情温柔不似以往。

敦问出了一个在心头惦念很久的问题。

“太宰先生,之前在海边的墓园里,您曾经对我说过,您的那位朋友,他曾经给了您离开黑手党并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契机。”

太宰治没有说话,脸上笑容很淡,不似往日那般浮夸,却多了几分真实的意味。

敦鼓起勇气,继续说:“我想,能改变太宰先生人生轨迹的朋友,一定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人……您能和我说说他吗?”

拿着酒杯的太宰没有表情变化,敦猜不出他的心思。

时间刚刚过了整点,海边的教堂响起悠扬的钟声,余音在空旷的海上回荡。

钟声响起时,太宰已经知道游轮行至何处,他没有答应敦的请求,只是转身趴在栏杆上,看到了岸上那片埋葬了织田作之助的墓地。

当年是他没能早点洞悉森鸥外在mimic事件幕后推波助澜的暗手,失误的代价,是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死在自己怀里。

过去无法改变,就连被织田作所珍视的那五个孩子,他竟连一个都没能保下来。

……倘若那五个孩子中,只要有一个能活下来的,他都还有弥补的机会,替织田作看顾他们的未来。

可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