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看武将们那边看了一眼,正色说道:“西凉大将军早已效忠于陛下,诸位将军还口口声声要攻打凉州,这是何用意?”

吴汉闻言,眉头立刻皱起,沉声说道:“宋司空可是在洛阳待的太久,都待得呆傻了不成?”

他此话一出,让在场的大臣们同是变色,宋弘的白脸都快变成黑脸了,刘秀也是一皱眉,不悦地看着吴汉。

他继续说道:“隗嚣表面臣服陛下,实则在暗处,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物资,对于陛下的诏书,置若罔闻,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你宋司空竟敢还说他隗嚣臣服于陛下,这岂不笑掉人大牙?”

宋弘脸色难看,正色说道:“只要隗嚣还未公然反抗朝廷,还未公然背叛陛下,他就是我大汉的臣子!”

吴汉气恼地说道:“宋司空是读书读得太多,人都迂腐了吧?”

宋弘勃然大怒,正要说话,刘秀向他二人摆摆手,他转头看向吴汉,皱着眉头说道:“子颜,慎言!宋公乃大司空,不得无礼。”

你们同为三公之一,有什么话就好好说,怎么都变成人身攻击了?吴汉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刘秀。听闻刘秀的训斥,他躬了躬身子,表示自己有错。他正色说道:“陛下,隗嚣的小目标是在凉州称王称霸,隗嚣的大目标,他是想做天子,想和陛下一较高下啊!此等佞臣贼子,断不可留,微臣愿率兵出征凉州,征讨隗嚣!”

耿弇和盖延几乎同时说道:“微臣愿率兵征讨隗嚣!”

“陛下,万万使不得!”伏湛拱手,急声说道:“陛下,隗嚣纵然有不臣之心,但现在毕竟还没有背叛陛下,陛下贸然出兵凉州,师出无名,此乃不义之兵,必遭天下黎民之反对、各地士大夫之口诛笔伐!”

“迂腐!”吴汉怒声说道:“等到他隗嚣做好准备,起兵造反的时候,再出兵去征讨,不知要多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陛下乃天子,天子说他有罪,他就是有罪,天下何人敢不服?”

伏湛扶额,吴汉就是一介武夫,让他领兵打仗,那没话说,但朝廷和隗嚣之间,不仅仅是两军交战的问题,更有政治上的博弈,一味的想诉诸于武力,又岂能行得通?

他没有理会吴汉,而是对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隗嚣是不是真的有不臣之心,现在还未有定论,即便他确有不臣之心,微臣以为,以陛下宽阔之胸怀,悲天悯人之仁义,亦能感化隗嚣,使其重归正途。”

闻言,吴汉嗤之以鼻,嘴角都快瞥到耳朵根底下了。伏湛依旧不理会吴汉,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黎民,饱受战乱之苦,只要事情还未到最糟糕的那一步,陛下就不该轻言用兵啊,还望陛下明鉴!”说着话,伏湛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宋弘等文官也都齐齐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还请陛下明鉴!”

刘秀是真想对隗嚣用兵,但伏湛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其一,隗嚣的确还没有明确的表态,要背叛汉室,自立为王,现在对其用兵,的确是师出无名。

其二,当初隗嚣投靠刘秀的时候,刘秀只是刚刚占领洛阳,实力还很弱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隗嚣也对洛阳朝廷的建立和巩固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是有功于洛阳朝廷的。

其三,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仗打得实在太多,死在战争里的人也实在太多,天下百姓受够了战争,连刘秀自己也同样受够了战争。

他思前想后,目光一转,看向邓禹,问道:“仲华,你的意思呢?”

邓禹深吸口气,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当前若能休养生息,于天下万民,善之又善。”

刘秀点了点头,对于邓禹的意见,刘秀还是非常重视的。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对凉州用兵之事,暂缓……再议。”

“陛下!”吴汉等武将们纷纷拱手,眼巴巴地看着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