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纺织在苏州,是以卑职以为只要盯住苏州,江南就不会出大乱子。”

徐德赞赏的看着秋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说得好!”

事实上这也是徐德的想法,要知道朝廷不是怕谁反对,也不是怕谁不听话,你不听话没用,你不交税,税务司锦衣卫有的是办法让你把钱拿出来。

实在不行,直接即墨家产,这都不算事。

朝廷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借机把事情闹大,闹出群体事件,甚至弄出什么造反的事情出来。一旦出了这样的事情,朝廷的压力就大了。

如果在有人策动群臣反对,那么朱翊钧的压力就会更大,甚至只能退步。

一旦朱翊钧选择了退步,那么商税就会彻底崩塌掉,而一旦商税崩塌掉了,之前朱翊钧所做的一切布置,绝对会接连崩塌,这就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了第一张,后面的会跟着倒下一大片。

如果商税被朱翊钧推开了,那么后面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江南之地,商业繁茂,加上是官商的大本营,尤其是湖广江浙一代,而湖广一带就是丝绸纺织的重镇。土地都被改稻为桑了,全都被他们拿去织布了。

织出来的丝绸则是卖给了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换回来的全都是白银。

大明没粮食,这与他们这么干是有很大关系的。

当然,朱翊钧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他们手里面握着的大量人力,包括桑农、织工等等,据说单单是苏州一地,聚集的织工就有几十万之多。

一旦这些人被策动的闹腾起来,那整个江南就乱了。

前世万历皇帝派往苏州的税监,宦官孙隆在苏州征商,使得苏州机工大量失业,两千余名织工、染工奋而起事,击毙了多名税官。

这只是一段历史记载,事实如何朱翊钧也不知道。

原本朱翊钧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商税和历史上万历皇帝的税监不一样,自己是标准的收税,是税务司收税。

不是太监下去乱收,这是不一样的,而且自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然后朱翊钧就被泼了一桶冷水,这桶冷水就是李茂才的那一份“请罢商税疏”,那里面写的多简单,“皇上欲金银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秕升斗之储。皇上欲为子孙千万年之计,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之计。”这话说的多有气势,可是却让朱翊钧警惕之心大作。

在那一刻,朱翊钧才明白一件事情,自己飘了。

事情的关键点不是你的出发点和你做事的方式,而是别人以为你是怎么做事情的。这些人摆明了是不想纳税,但是错又不能是他们,也不能是皇上,那是谁的错?

必然是税务司的错,到时候一顶顶的大帽子就会扣上来。

泼给税务司的脏水,这些人必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给皇上泼脏水什么都敢说,何况是税务司?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这才是朱翊钧把徐德派到江南的原因。

朱翊钧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一定打掉反对商税的声音,一劳永逸的解决大明的收税问题。

“江南的商税什么时候开始收啊?”徐德看着秋娘,缓缓的开口问道。

“回厂公,不会太久了!”秋娘缓缓地说道:“应该也就是这个月内南直隶的税务司就开始征税了,各地一起开始,主要征收的就是交易税和工商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