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糜烂,朝廷钱粮短缺,官员把东南当成了争权夺利之地,胡汝贞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如果不是依附于严嵩,不是送礼物给严世藩,何来东南总督,何来东南今日之安定。可是最后呢?最后如何了,胡宗宪在狱中自杀了,他死的憋屈啊!”

“倭寇没能杀了他,他却死在了自己的手里面啊!”

朱翊钧听着徐文长的话,半晌无语,无论后人对嘉靖皇帝的评价如何,朱翊钧始终不认为他是一个好皇帝。炼丹求长生,把大明百姓祸害苦了。

或许他用严嵩抢回了权力,可是他却坑了整个大明。

贪官横行,送礼成风,私相授受,这些都是他留给大明的,连戚继光都不能免俗,到了这个时候还需要送礼给张居正,何况在那个时代的胡宗宪。

做事的人是不容易的,坏事的人却非常容易。

想做事情,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屈从于大环境,屈从于现实。

看着趴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徐文长,朱翊钧也没去劝说他,而是撩起龙袍坐在了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徐渭。这是徐渭的悲声,何尝不是大明的悲歌。

半晌,徐渭擦了擦鼻涕眼泪,也不跪着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朱翊钧看着徐渭,笑了,事实上和自己想的一样,徐渭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吏,他的脑子里面有很多文人的理想主义,或者是文人的浪漫情怀。

这些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政客,也注定了他今日的悲剧。

只不过徐文长的悲剧,是他一个人的悲剧吗?朱翊钧认为不是,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剧,是大明的悲剧。

“舒服了?”朱翊钧拍了拍徐渭,笑着说道:“那就和朕聊聊。”

徐渭抬头看着朱翊钧,半晌才说道:“陛下不一样。”

朱翊钧一愣,一头雾水地说道:“什么不一样?”

“陛下和世宗皇帝不一样!”徐渭直接开口说道。

朱翊钧笑了,他当然和嘉靖皇帝不一样,嘉靖皇帝面对的是杨廷和他们,自己面对的是张居正,相比较起来,张居正的权势比他们大多了。

“哪里不一样?”朱翊钧笑着对徐渭说道:“说来听听。”

“草民在京城这么久,对朝中的事情也是知道的,草民当初以为张居正不会有好下场的。”徐渭也没什么顾忌,他孤老头子一个,没什么不敢说的。

“张居正揽权太重,无论何朝何代,揽权太重是没好下场的。”

“让草民没想到的是陛下,陛下一直容忍张居正到死,死后还极尽哀荣,忠正侯,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封号。纵观历朝历代,忠武侯有两个,一个是诸葛武侯,一个是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