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跟我进来说话!”黄炎瞪了一眼犹在吵嚷着的夏侯惇,冷冷地扔下一句,便扭头走向那间堆放钱帛的大屋子。

黄炎阴沉的面色让夏侯惇怔怔一愣,脚下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你啥意思?我就是想挑一匹上眼的马匹,甭想拿这些银钱来糊弄我。”进了屋子,关上门,夏侯惇见着黄炎仍是一脸的寒意,梗着脖子又嘟囔了一句。

“我说夏侯大哥啊,就算兄弟我求你了,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行不行啊?”出乎夏侯惇意料的,黄炎忽然就缓和了神色,转而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地语气,说道,“你不能总凭着一己之勇,总惦记着冲锋陷阵啊!那不过是匹夫之勇,充其量也就是一勇冠三军的武夫而已!夏侯家跟曹家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夫勇士,更需要的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需要的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大将之才!”

夏侯惇深感意外地望着眼前的小先生,随后便内心甚为纠结地低了头去。

“这天下大乱就在眼前,可以让你自保无虞,然后与群雄逐鹿天下的,不光是一把子力气,更多的是智谋,是谋略,是多动动脑子啊!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那些只有一膀子蛮力的莽汉,到头来只能是智者的马前卒!”黄炎接着又是一番痛心疾首的劝进,见着夏侯莽汉垂头耷脑着,完全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这才缓了语气,换了话题道,“你说说看,今天这一战,敌我双方的胜负何在。”

“呃……”被黄炎这一番连训带劝的,夏侯惇内心颇为羞惭,这会儿终于见着对方歇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儿,尴尬着问了一句,“某家之前不明白的是,小先生为何敢断定那些马贼一定会选在今日动手?”

“我估计对方似乎已经事先潜在暗处,对我方骑兵的来去时间已经探知一二了。他们的老巢不会在这附近,给养供不上的话,他们就不会拖得太久,更何况,这几天就要下雪了,地上一落雪的话,那就更不利于他们隐藏踪迹了。所以我断定他们会尽快动手,最迟不过一两天的工夫。”黄炎像是授业解惑的老学究一般,背负着双手解释道。

“哦!”夏侯惇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问道,“那为何咱们不事先设下伏兵,然后给他们来个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啥的?”

“猪脑子!”黄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如今咱是兔子,兔子不出现的话,那狐狸会现身?”

“嘿嘿!那些狐狸再狡猾,还是没狡猾过小先生啊!”夏侯惇涎着脸,逢迎了一句。

“拜托啊,大哥!这狡猾一词还是留给那些奸贼恶人吧,先生我这是睿智!睿智,懂吗?”黄炎恼着脸,恨道。

“对对对!睿智,睿智!”夏侯惇忙陪着笑,纠正道。

可黄炎咋听着咋像是在说“弱智”……

“呃,那个,小先生啊,既然是打埋伏的话,为何不直接设下步卒伏兵,直接一排绊马索撂倒算了呗!还费这么大劲儿干啥?”夏侯惇又疑惑着问道。

“你说你这么大的脑壳儿里,是不是养了一大群的猪啊?你刚才不还惦记着宝马良驹的么?直接上绊马索的话,那不伤了这些马匹了吗?”黄炎咬牙训道。

“呃,那倒也是哈!”夏侯惇挠了挠头,自惭道。

“这支装备一新的骑兵今后可就交给你了!回头你再把那个,陈到,带在身边好好历练一番,为将者,总不能每战必临阵吧?”黄炎皱着脑门说道。

“呃,小老弟啊,陈敢家的那小子,当真这般被你看好?”夏侯惇不解地问道。

“你若是再不多读兵书,熟知兵法的话,怕是连这娃娃都不如!”黄炎又瞪了他一眼,说道,“周仓今后就不呆在骑兵队伍里了,他不适合马战。平时你可得多跟那些骑兵呆在一起,战场上不是你一个人的舞台,猛虎也架不住群狼,你得达到跟他们指战默契,进退有序!指挥自己的部下,就跟使用自己的胳膊腿儿一样便利直接。”黄炎语重心长地说道,“家族的振兴,百姓的安宁,天下的太平,可都掌握在你等的一念之间了!”

“行!小先生今日这番话,某家字字句句铭记在心了!”夏侯惇神色肃穆着应道。

“需要你记住的不是这些话语,而是那些兵书阵法!时刻牢记在心最好,记不住的话,就下笔抄写!一天记不住就抄一月,一月记不住那就抄一年!你麾下的是百万兵马,手掌的是万千性命!把那些军士们带上了战场,还要把他们带回家才行!他们丢掉一条性命,你就应该感到一份自责,一份罪过!记住了,他们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任凭你哄来赶去的牛羊!一头蠢猪带领的狼群,永远也干不过一只恶狼率领的羊群!”说完,黄炎便欲转身离去。

“哎,小老弟!”见着黄炎要走,夏侯惇忙伸手拉住了他,面色甚是难为地说道,“这个,刚才临阵杀敌的时候,不小心把这马刀……”

说着,夏侯惇忐忑着将手里的马刀,亮在了黄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