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黄炎两眼直钩地盯着丫鬟春晓那曼妙的身影,看得眼里冒火,口角生涎的时候,韩福在后宅门前高声禀道,曹公来访。

黄炎这才恋恋地收回目光,微皱了下眉头,出了屋子去前堂迎接。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曹操进得前厅之后,便端坐在席前,当然是跪坐。

韩福忙恭敬地斟了茶,随后便去喊了自家老爷,这会儿正恭立在厅前以待召唤。

“呵呵,孟德兄日间事务繁忙,还忙里偷闲夜间前来探望,黄炎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步走进客厅,黄炎又紧走两步,上前抱拳笑着说道。

“呵呵,哪里哪里。”曹操一边起身回了一礼,一边笑着回道,“太极贤弟几日前的伤处可曾愈合?你看看,这新伤未退,又被某家大兄生生捶了两下子,真是抱歉得很哪。”

“伤口已经几近痊愈了,不碍事。”黄炎同样笑着客气道,一边示请看座,待曹操坐下之后,自己也盘腿儿坐在几案前,“元让兄性情豪爽,为人真诚,黄炎倒是希望与他结交一番。”

黄炎那稀奇古怪的坐姿,曹操早就见识过了,也不以为然,笑着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似是有话要说。

韩福倒是老油条了,见此情景忙趋步进来,先后为二人再次斟满了茶水,又将几案上的烛火挑明了些,随后便退出客厅,远远地躲开了。

“不知太极贤弟对此间屋宅可还满意?”见着韩福远远避开了,曹操便笑着开了话头,“我听大兄说,贤弟执意不肯收受他的赔礼,反而只要了方才那一老兵,和一丫鬟。难道贤弟还在怪罪某家大兄的鲁莽?”

“呵呵,岂敢岂敢。”黄炎亦是笑着回道,“只是眼下正逢乱世,米粮之贵堪比金银,黄炎虽受了孟德兄十万银钱,可要想维持一份偌大家业,恐怕仍是力有不及,所以只能婉拒了元让兄的一番好意。”

“哦?太极何以认为天下纷乱至此?呵呵,不想贤弟足不出户,也知道此时米粮紧缺如此啊。”黄炎的一番轻描淡写,曹操却甚为感兴趣着,微眯起一双细长眼,饶有深意地望了过去。

“呵,你我一路奔逃,于路满目荒凉,饿殍遍野,黄炎再是愚钝也当晓得一二。”黄炎的眼睛似乎也不大,微微笑着,回视着曹操。

“只待来年春月,曹某便招募义兵,发檄天下,届时天下英雄群起呼应,共同起兵讨伐那董卓叛贼!”一提及董卓,曹操便满脸怒意,双手撑在了几案上,慨然说道,“只要灭了董贼,便可还世间朗朗乾坤!”

“哦?就这般简单?”黄炎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水面的茶叶,笑着问道。

“怎么,难道太极贤弟对此尚有异议?”曹操皱了皱眉头,紧盯着黄炎的双眼,问道。

“此番起兵,孟德似乎信心满满,且有必胜的把握了?”黄炎毫不畏惧地迎视向曹操的目光,依旧笑着说道,“想那董卓拥兵数万,何况那西凉铁骑又极负盛名,当不是纸糊的,面揉的,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恐怕需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贤弟莫要小看了我等天下豪杰!”曹操语气铮铮地说道,“其一,我等先占了一个义字!讨伐叛逆,还治天下,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其二,我等又占了一个众字。届时四方群雄共同举兵,那董贼想以一己之力独挡天下,岂不可笑?”

“呵呵,好吧。”对曹操的慷慨激昂,黄炎只是一笑略过,“就算此战联军获胜,可得胜之后呢?还政于天子,然后众英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呃……”对于黄炎的一番奇言怪语,曹操呆愣了片刻,却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眉头又皱紧了一分,但思路已经被黄炎给彻底搅乱了,“那,届时,到时候,我等……”

显然,曹操还没有想过善后的事情,不论事成事败。

“好吧,如果此战大胜,董贼伏诛,天下又重复太平,各位又官复原职,有功的受赏,出力的获奖,众人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天不遂人意,万一事败了呢?”黄炎紧跟着又追问道,脸上仍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黄炎当然要笑了,1800年的历史啊,大局的趋势,事情的结局,他当然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