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薛绍提出的另外两个请求,派兵增援和给予三座受降城的兵马节制权,武则天都选择性的无视了。

这一上表一批复,时间就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拿到批复时,尽管不在意料之外,但薛绍还是心里凉了半截。

这是他预料之中所能得到的最坏的答复,连三座受降城的兵马节制权,武则天也没有给。

从道理上讲,武则天的做法是无可挑剔的。但是她,违备了二人之间先前的默契。眼下薛绍所能做的,就是等,等田归道出使突厥回国之后再作计较。但是,这使得薛绍的心中已经满满都是叹息:政局当中果然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十多年了,我与武则天的联盟因利益始终保持完好;现在,也将因为利益之争而破裂吗?

这让薛绍的心情变得很坏。

他把事情对玄云子说了一说,不求什么点拨和指教,只是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了舒服一些。

玄云子耐心听完之后,说道:“从神都洛阳到突厥的牙帐于都今山,迢迢万里。田归道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官,但他一路不耽搁的走个来回,至少也得半年。”

“女皇对我,使了一个‘拖’字诀。”薛绍说道,“明知田归道此一行旷日持久,她既不让我着手准备军事也没有召我回京。她只是让我一直飘在丰州边关,手中却无兵权。换句话说,我被搁置了。”

玄云子沉吟了片刻,“这很危险。”

“我知道。”薛绍双眉一皱,“我被出卖了。被女皇本人。”

玄云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果然还是逃不掉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尤其是,你面对的还是一个不懂军事的女皇。”

“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薛绍说道,“此前我与女皇商议解决突厥问题的时候,她的态度是十分诚恳的。是我太天真,居然会忽略女人的善变和帝王的心术。”

玄云子笑了一笑,“我也是女人。”

薛绍也笑了一笑,说道:“女皇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我身不由己十分被动。但她好像忘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在这片河陇大地上,薛绍这两个字,就是兵符。”薛绍说道,“除非她当着天下人的面宣布革我的职废我的官,否则就没人能够阻止我登高一呼,拥兵十万众。”

“银川军屯有钱有粮有军备,河陇牧马监有战马,你有威望。女皇不会忽视这些的,她一定不会让最坏的局面出现。”玄云子说道,“除了你们二人,没人知道你们之前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现在她做的这一些,从王法和道义上讲,都站得住脚。因此你也就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违备她的旨意行事,否则就你就将成为谋反的逆臣。”

“这便是她的厉害之处。”薛绍闷哼了一声,说道,“整人,也整得这么不露痕迹名正言顺。”

“所以,千万别和女人斗心眼。”玄云子笑道,“那会让你郁闷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