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赞普器弩悉弄派来的使臣,是他们的“悉编掣逋”。这是一个官名,在吐蕃仅次于大论和小论,相当于大周的“都护”,他主理吐蕃的对外事宜。

既然是使臣,必然是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的。

见到薛绍之后,这位使臣倒是表现得十分恭敬。他先是表达了自己对薛绍的敬仰,然后又转达了赞普的感激和慰问,随后又送上了一份以黄金和珠宝为主的厚礼。

“贵使让我为难了。”薛绍直言道,“这份礼物我若不收,是对赞普不敬。我若收了,便是受贿。”

使者只是笑了笑,“这是赞普对薛帅的私人馈赠,必然是无伤大雅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薛绍笑道,“赞普的一番美意我已领受,但这样贵重的礼物却是大可不必了。待贵使回去的时候,我倒想烦请贵使给赞普捎去一点茶叶,聊表薛某的心意。”

薛绍都这么说了,使者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作罢。

倒不是薛绍非要标榜清廉。有道是拿人的手短,吐蕃的使臣这是有求而来,自己哪能先拿了他的好处,一开始就落到下风呢?

吐蕃的使臣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收买失败又来另一计,说道:“不知薛帅,近日可曾与大周的女皇陛下相互联系?”

“有啊!”薛绍答得很干脆,“出征在外,我时常需要将战况向朝廷汇报。”

“那除此之外呢?”使臣问道。

“没了!”薛绍双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不然还能有什么?”

使臣的表情微微一变,“难道女皇陛下就没有对薛帅说起,我朝已经派出了使节前往神都,与大周修好和盟?”

“这个女皇没有告诉我,但我略知一二。”薛绍说道,“不然,我也不会答应赞普一同联合出兵去击讨噶尔钦陵嘛!”

使臣眨了眨眼睛,“既然两朝都已和盟修好,那薛帅是不是考虑将兵马退出青海和大非川呢?”

薛绍脸色一正,“这是何道理?”

使臣的脸色也变了一变,说道:“青海和大非川,都是我朝领土。薛帅就这样强占而去,怕是不妥吧?”

“贵使,你这话不对。”薛绍正色道,“兵法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身为三军统帅,我的职责就是带兵打仗。我要对付的敌人是噶尔钦陵,他占我洮州攻我凉州,杀我将士夺我领土。一朝反败为胜,薛某挥师反攻这是情理之中吧?”

“在军言军,这确实是在情理之中。”使臣急道,“但是!……”

薛绍马上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一个将军,只管份内之军事。青海湖和大非川是噶尔钦陵的老巢,我来攻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鹿死谁手就看个人的本事。现在贵使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一碰,就要将这两处地方送回去。我怎么跟麾下的十万将士交待?这可都是他们一刀一枪,拿鲜血和生命拼来的军功啊,我有什么资格擅作主张将其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