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过,可以趁机一试朝堂人心,辩别谁是奸臣谁是忠臣?”武则天再问道。

库狄氏心里顿时更加惶惶,点了点头,“是,臣也说过这类似的话。”

这时武则天站了起来,走到了库狄氏的身边,凝视着她小声地说道:“现在,朕知道谁是忠臣,谁又是奸臣了。”

“陛下,臣……”库狄氏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惊道莫非陛下以为我是奸臣?!

“朕要你现在就草拟一道圣旨,明日清晨就即刻执行!”武则天语气一沉!

“陛下,要拟什么样的旨?”库狄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朕要将武承嗣罢相去官,仅仅保留他的爵位和食禄。今后,不许他再参政议政!”武则天说道。

“啊?”库狄氏大吃了一惊。

“怎么,你认为不妥?”武则天反问。

“陛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在朝堂公议之后,再作决断?”库狄氏小心翼翼地说道,“魏王现在官拜文相左相,是为政事堂之首脑,朝堂百僚之领袖。若要将其罢相去官,得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才行。否则魏王不服百官惊怨,这不利于朝堂之稳定啊!”

武则天顿时又眼一瞪,“连你都觉得,朕不敢轻动他武承嗣了?!”

库狄氏慌忙跪倒下来,“陛下恕罪,臣并非此意!臣、臣只是想要替陛下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不惊动朝堂之安定为上啊!”

“起来,朕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武则天亲自动了一下手去扶她,等她站起,再道:“很早就有人向朕进言过了,武承嗣既封王又拜相,权位太重不得不防。朕一直不以为然,因为朕知道就凭武承嗣那么一点能耐,他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朕今日观来,武承嗣仿佛快有权倾朝野不可一世之状,连朕用在内廷的心腹女官,都对其深为忌惮了。华阳,朕说得对吗?”

“这……”库狄氏额角的冷汗都出来了,这种问题自己哪敢回答?

“哼!”武则天轻哼一声,“看来朕说得没错,连你都不敢在背后说武承嗣半句不是了。这样吧,你派人连夜去将李昭德叫进宫来。朕要当面和他谈话!”

“是!”

库狄氏如蒙大赦的出去了,急忙安排了宦官出宫去请李昭德。晚风一吹,库狄氏觉得浑身发冷,原来自己的背襟全都湿透了!

这时武则天又叫库狄氏进书房说话,库狄氏叫苦不迭,也只好硬起头皮回去了。

“华阳,你跟朕说实话。”武则天道,“你觉得朕迟迟不招薛绍回朝,这一做法是不是太过愚蠢了?”

“陛下……”库狄氏苦笑。

“朕,是该反思了。”武则天轻叹了一声,说道:“无论这朝堂之上存在何样的争斗,朕都应该尽量的亲贤臣、远小人。但事实却是,朕为了维护武氏家族的利益,经常干出亲小人、远贤臣的蠢事。如果有一天朕因为这样的私心而误国误民甚至丢了江山,皮之不存毛将蔫附,到时武家的存亡又靠什么来确保呢?”

“陛下圣明!”库狄氏拜倒在地,不敢再说别的。

“薛绍,朕的女婿,比起那些侄儿们来说,他是外人。”武则天说道,“就是这个外人,他敢把自己当作一个无名小卒去从军,花费十年的时间,从一名步卒逐渐成长为今天的三军统帅。在此期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甚至有多少次濒临死亡,没人知道。朕只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保境安民护国安邦。朕荣登九五,也离不开他的功劳。”

“是的。陛下。”库狄氏小声的附合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