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两人包裹在一起,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一体,永远也不会分开。

上官婉儿像一小猫那样慵懒的蜷在他的怀里,被他强壮而有力的臂弯紧紧抱着。不用担心摔下去,不用担心宦官来打骂不用担心宫女来欺负,也不用担心女皇突然来问罪,甚至不用担心天塌地陷整理个世界就此毁灭。

她从未见过她的父亲,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上官婉儿看来,世间万千情愫,唯“心安”二字最难得。

过了许久,上官婉儿突然道:“你以为,我还记着他吗?”

薛绍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前太子。”上官婉儿说道,“你杀周兴的时候,顺手也杀了丘神勣。虽然他也该死,但朝堂之上该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丘神勣却是从来没敢招惹过你。”

薛绍抱着她,笑了一笑没有说话,手上轻轻的拍着她。这让上官婉儿感觉,像是一位父亲在哄小女儿睡觉。

“你为何不说话?”她追问道。

“他招惹过你。所以,他就该死。”薛绍道。

“他没有招惹我。”上官婉儿道,“他只是逼杀了前太子。”

“他让你伤心了,所以他就招惹了。”

上官婉儿仰起头来,拿右手小指头上的粉红小指甲,轻轻扣了一下他下巴上的青黑又坚硬的短短须髯,小声的嗔笑,“你太霸道了。半点也不讲理。”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薛绍说道,“当你迫切希望能和别人讲理的时候,其实就是自己软弱与无助的时候。当你有了足够的力量,对于那些可憎之人,讲理早已变成了一种多余。”

“你在跟我讲道理吗?”上官婉儿一边轻轻拨弄着他的短短须髯,一边问道。

“我错了。错得离谱。”薛绍笑道,“男人能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跟女人讲道理。”

上官婉儿也笑了,“我早已忘记他了。”

薛绍微微一笑,不说话。

“你不信?”

“这不重要。”薛绍道,“我在只乎,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在乎。”上官婉儿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迷迷糊糊的喜欢上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又忘记了他。在认识你之前,我经常会去想念他,为他写诗。但实际上,我和他都没有说过太多的话。直到他死去的哪天,或许他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叫上官婉儿的女子,曾经喜欢过他。”

薛绍微笑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