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缓解军人内心压力的最好办法,当然是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并配合药物治疗。这在大唐时代的朔州显然不可能做到,于是就只剩另一个简治快速又相当有效的“权宜之计”了——进行性处理。

张仁愿私下问过薛绍,为何这次对麾下将士如此纵容?

薛绍答说,再英勇无畏的将士也是活生生的男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我干不出来。

张仁愿会心而笑,说薛帅若有想法属下可以安排。

“我一个病殃殃的药罐子,能有什么想法?”薛绍笑道,“你自己乐着去吧,不用管我了。”

张仁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里却想的是:我看你恢复得已经很好了,若要单打独斗一场我现在都未必是你对手。只不过是因为,那些个庸脂俗粉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曾经的蓝田公子风流无双但眼界极高,就算薛绍自己忘记了,别人仍是记得很是清楚。

大年初二,除了驻守城关的将士,余下诸军仍旧沉浸在过年的轻松与喜庆之中。李孝逸带着一拨车马抵至朔州,说是特意前来犒军,并给薛驸马和诸位军将军拜年。

薛绍却知道,这是来者不善。身为一名封疆大吏,逢年过节那是最忙的时候,登门拜访李孝逸这位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客人,能从并州排到长安。李孝逸再兢业再无私,也不会在过年的这几天里顶风冒雪的从并州出发,跑到冰天雪地一毛不拔的朔州来犒军拜年。

能够驱使他这样做的,只有来自朝廷的力量。

于是薛绍就好奇了,武则天会派哪个头皮硬的家伙,前来游说于我呢?

“薛帅,如何应对?”众将心里也都有数,于是先来请示薛绍。

“你们就说我仍旧卧病不起,先去接待他们。”薛绍道,“但有消息,前来报我。”

“是!”

众将领诺而去,没多久张仁愿就悄悄的溜了回来,说朝廷派来的使者是宰相岑长倩。与之随行的,还有侍御史宋璟。

“嗬,这对组合有意思!”薛绍当场就笑了,一个是我的老上司,为人宽和谦逊有礼,但非常注重原则;另一个是天下闻名的死倔驴,虽与我有一段惺惺之交,但从来都是认理不认人。

嗯,刚柔并济软硬兼施是吗?

“他们一来,就打听你的病情。”张仁愿说道,“我们都说,薛帅病重不能理事,更不方便见客。他们不折不挠非要见你。现在,如何是好?”

薛绍想了一想,说道:“既然话都说出去了,那我就当真不会见他们。这一老一少都能说,三天三夜不用歇嘴。我怕被他们的唾沫活活淹死!”

“属下听闻,薛帅和岑长倩、宋璟还多少有些私交。”张仁愿有点担心,“当真不见,也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