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薛楚玉和郭元振决定撤离丰州时,曾经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船只和渡桥,借此来延缓突厥人的追击步伐。这一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突厥人选择在黄河河道的较窄之处临时搭起了三座比较结实的浮桥,让他们的骑兵得以渡河南侵。

现在,这三座浮桥又被烧了。

与此同时,同罗部的酋长舍那啜带着他大部分的族人兵马撤了出来,正没命的往渡桥处逃跑。

舍那啜一早就深疑郭元振,但又无法说服咄悉匐免受郭的摆布。虽然他无法猜出郭元振究竟有什么阴谋,但总感觉灾难已是不远。于是他早就暗暗的做好了“应急”的逃亡准备,连营地都选在了最适合逃跑的边缘地带。

在爆炸发生的第一瞬间,舍那啜和他麾下大部分的部族兵马都逃了出来。在整个七万人的突厥大营盘当中,舍那啜的所部人马是遭受损失最小的。

可是当舍那啜带着人冲到了渡桥附近时,远远就看到了一阵滚滚的烟火冲天而起,他当场就绝望的大喊了几声,差点摔下马来。

与他同行的同罗部兵卒,也都泄了气,傻了眼。

这时,黄河方向的高处地平线上,像慢慢涨潮的海水一样,一字排开走来了大股的骑兵。一面红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书了一个凌厉的“薛”字。

在这面大旗的前方,有一名白袍银铠的英俊将军骑着一匹浑身冒着血汗的赤色烈马,手提一竿冷森森的方天画戟,身后背着一把远比寻常制式要大了许多的巨弓——正领着这一波怒涛,稳稳如城的朝舍那啜等人开挺过来。

“薛……楚……玉!”舍那啜喃喃自语,表情就像是临死之人见到了阴冥地府的鬼差。

薛楚玉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抬,身后的跳荡军整齐停住大喝一声,气动山河!

连同舍那啜在内,所有的同罗人整整齐齐的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后退。

跳荡军集体停住了,队伍呈扇形,将同罗人攒在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

薛楚玉选取战场的眼光向来刁钻,这里的地势很利于骑兵作战。而且现在他的人居高临下,既有利于射箭的视野和射程,也利于骑兵发动冲刺攻击。

“首领,我们投降吧……”舍那啜的身边有人在说,而且不止一个人。

换作是平常,舍那啜早就亲自拔刀将这种动摇军心的混蛋砍死了。可是现在,他没理由这样做。因为他自己也很想马上就投降……如果,薛楚玉愿意接受的话!

薛楚玉叫停了麾下,自己却从旗使手中拿过了那面大旗,然后一手持戟一手持旗的单骑跑上了前来,将那面红色的薛字大旗往舍那啜的队伍面前一插,大声喝道:“我很想杀光你们。但或许,也可以考虑给你们一条生路!”

舍那啜和他的人再一次整齐发颤,集体后退。

“想死的,站着别动,我一定会成全你!”

“想活的,立刻下马卸去甲兵,双手抱头走到旗帜后面来——跪下!”

“你们只有,一个时辰!”

说罢,薛楚玉就调转马头,提着方天画戟跑回了本阵。

薛楚玉还没跑回原点,舍那啜第一个翻身下马,将刀扔在了地上,大声喊道:“族人们,我们已经尽力了,没必要再给咄悉匐陪葬!……听我的,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