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峰和牛奔只得咬了咬牙抱拳一拜,转身大步走了。

“好,他们走了。”薛绍笑嘻嘻的对着张知默招手,“来,快来审我!赶紧升堂——你手下的不良人呢,都叫来呀!”

张知默愣在原地苦笑不已的直挠头,你说审那就审啊?……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谁见过犯人比判官还要更加急于开堂审案的?

张知默毕竟和索元礼这一类靠着投机取巧和告密发达的酷吏们不同,他本身是进士出身,算是“体制”内的人。他太清楚薛绍的底细、来路以及他和太后的关系了。换句话说,索元礼现在不敢来接茬可能是因为他还没得到太后的准信,不敢私自滥审。而张知默就算知道薛绍当真是因为倒了台而被投进的牧院大狱,他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就算薛绍真的没了,他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妻子、很多的袍泽死党,以及汾阴薛氏这么一个权势鼎势的大家族吗?

现在张知默自己都觉得,索元礼之所有派他来“接待”薛绍,也正是出于这一层原因。换作是别的“不懂事”的判官,上来就先对薛绍动用几出大刑,那事情就真的闹大到无可收拾了。

“驸马,你就别拿下官寻开心了。”张知默抱着拳连连作揖,几乎是在哀求薛绍,“这……这谁敢审你呀?”

“胡说!”薛绍怒斥一声,义正辞严,“你乃朝廷命官,国家司法官员,岂能说出此等胡话!”

“这……”张知默苦笑不迭,就差头上冒黑线了。

薛绍继续义正辞严,“没错,我是皇亲国戚当朝重臣。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有人检举揭发了我,我就必须要依法受审。你这个判官要是不审我,便是犯下了渎职的大罪。你可知后果如何?”

“知、知道,下官知道。”张知默那表情都快哭了,“近日来,下官还亲自审理了许多渎职的犯官。”

“这就对了嘛!”薛绍笑眯眯的道,“别废话了,赶紧升堂问案!”

张知默直挠头啊,现在索元礼都不敢来亲自过问,我要是升了这个堂,那不就是摆明了作死吗?

“升堂,就不必了吧?”张知默小心翼翼的道,“既然驸马是主动前来投案的,大可一切从简……下官就陪驸马喝着茶,随便聊聊怎么样?”

“你严肃点!”薛绍大怒,“身为司法官员,居然叫人犯喝茶聊天,这叫审案吗?——你们那个什么审问犯人用的‘狱持’,是怎么回事?”

“就、就是……”张知默哪里敢答,嘴里一个劲的吱唔。

“别吞吞吐吐的了,拿出来,让我玩一玩!”薛绍将手一挥,“快去!”

张知默真是哭不得,连着拱手作揖,“驸马,薛驸马,我的薛阿爷,那狱持一点都不好玩,而且,也拿不过来呀!”

薛绍眨了眨眼睛,“那我自己过去,行吗?”

“不、不行!”张知默一个劲的摆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判官还想不想做了?”薛绍怒气冲天的指着张知默,“你渎职!”

“好好,去,去吧!”张知默只得败下阵来委曲求全,“就让下官,带驸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