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魏元忠说罢便去了。

薛绍暗自微笑,魏元忠都还顾得上这些繁文褥节与待客之道,就证明他还没有真的灰心绝望……难得有个潜力十足的政治盟友,我哪能让他就此消沉陷入低靡呢?

稍后魏元忠备了一些膳食,来陪薛绍饮酒。吴铭和郭安等人也都在偏厅安排了饮食招待。

薛绍把昨夜则天门前的事情经过,简单的跟魏元忠说了一下,然后道:“魏兄,听我一句劝。私下去向太后请罪的可以,千万不能上递辞呈。”

魏元忠眨巴着眼睛,“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薛绍说道,“如果你递了辞呈,那你的问题可就变得公开化了。这朝堂之上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雪中送炭的可就少之又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这个洛阳令的位置,日盼夜想的就是你能倒个霉挪个窝,然后他才好上位。一旦你的问题得以公开,我敢保证马上就会有很多人对你落井下石。非但会把你在水枭一案当中的渎职罪过无限放大,还会把你祖上十八代犯的错都给你找出来,一并算总帐。你信不信?”

魏元忠苦笑不已,点了点头。

“在京为官犯错难免,但千万不能倒霉,尤其是不能自寻倒霉。否则,那就是墙倒众人推。”薛绍说道,“现在我们就事论事,则天门的行刺案你并没有犯下直接的过错,顶多只负一个连带的次要责任。如果你私下去找太后请罪,没有御史和宰相这些人的介入,那么如何发落就全在太后一念之间了。到时我和太平公主帮你说一说情,这件事情或许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魏元忠听完愣了半晌,整好衣冠正式对薛绍拱手下拜,“薛驸马恩同再造,元忠真不知如何才能相报?”

薛绍笑了一笑,“你我同经风雨共相患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一直把你当作可以托付生死的袍泽弟兄,就像和我在战场上并肩为战的薛楚玉那样。官场是个大染缸,在朝为官更是真情难觅。我的知己朋友不多,你绝对算是一个。”

魏元忠连连眨动眼睛,脸皮也在轻微的抽动,显然是颇为感动。他连忙坐了下来倒上满满的两酒杯,自己先行举杯——“元忠愿与驸马,休戚与共!”

薛绍微微一笑,也举起了杯,“愿为袍泽,同生共死!”

夜已深沉。

薛绍骑着马踏着星光,慢慢的走向太平公主府。

虽然累,但薛绍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激情在荡漾。

时隔多日,自己又再度执掌了千骑,并拿回了右卫洛水大军的兵权,这个意义非比寻常。

正如武则天说的那样,“薛子镇国谁敢来犯”。这一次自己的重掌兵权,其影响力可以直达“国际”。所以这一次武则天给予的兵权,不会轻易的收回去,更加不会马上就收回去。否则,这样的轻佻儿戏之举只会减损她自己的威望导致人心离散,并且无法达到镇劾不法、威摄异邦的目的。

说白了,武则天在经历了扬州叛乱、河北危机与这一次的则天门行刺案之后,她对于武装反对自己的人已是相当的愤怒、忌惮,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点恐惧。毕竟她是一个不懂军事的女人,她非常不愿意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尤其是在她积极努力的迈向皇帝宝座的时候。

薛绍不由得想到了那天,自己和武则天在望仙台上的私语。当时自己主动捅破了窗户纸劝武则天“早正君位”,然后今天,这兵权就到手了。

“二者之间,会有必然的联系吗?”薛绍不自觉的笑了一笑,心说原来我还挺擅长投机倒把的。

到家了。

太平公主等人全都没有睡,薛顗和薛绪夫妇也都在。则天门前的大动乱惊动了洛阳的所有人,薛绍的家人当然是分外的担心。他们一起等到了这样的深夜见薛绍还没有回来,太平公主都在准备车驾打算深夜进宫去寻夫了。

薛绍一出现,家人全都簇拥了上来,个个心头大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