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你十五六岁就从军,当时就誓与薛仁贵一决高下,从此名满军旅。”薛绍说道,“至今已有三十多年。我想知道,你这些年来最想要的是什么?”

“世间没有战争,大唐不再需要军队!”程务挺几乎未加思索,就回答了。

“和我想的一样。”薛绍点了点头,满怀戏谑与感慨地笑道,“世人大多以为我们这些将军都是穷武好战之辈,以为我们渴望获取军功,借此才能飞黄腾达。但实际上,我们比任何人都更加痛恨战争。它让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它让我们不得不一再的承受生离死别,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寂寞与痛苦。军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知兵者不好战,你我皆是如此!”

程务挺深呼吸胸膛大起伏,悠然道:“我为大唐打了三十多年的仗,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大唐。今天,仍是如此!”

“我相信。”薛绍说道。

程务挺双眉紧拧,“少帅,我不希望与你反目成仇,更不希望与你沙场相见。要是你我联手一同起兵,勤王清君侧,那该多好?——你说得没错,你我联手,天下无敌啊!”

“勤王清君侧。”薛绍微然一笑,“然后呢?”

“陛下正得君位,神器稳固天下大定!你坐镇朝堂上辅君王下黎庶,我还是回我的代州带兵对付突厥人!”程务挺斗然提高了嗓门,“这有什么不好?”

“听起来,是不错。”薛绍微然一笑,“扬州徐敬业,好像也是这样打算的。”

程务挺微微一怔,连连的眨了眨眼睛,“他是乱臣贼子,我才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恶来,你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薛绍笑了,“尤其是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撒谎!”

“是!我是说谎了!”程务挺大叫一声,“徐敬业是来联络过我,当时他才刚刚才起事。曾经我满以为徐敬业是一个大大的忠臣,以为他是一心想要匡复李唐神器。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他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叛贼和小人!他起兵之后没有直扑关中,而是转道南下攻打了润滑二州。他是想划地为王与朝廷分庭抗礼——他根本就不想勤王清君侧!”

“这就是一直按兵不动,坐地观望的原因吗?”

“算是其中之一!”

薛绍微笑的点头,值得欣慰,至少程务挺没有在自己面前一味的偷奸耍滑!

“那么现在,徐敬业已是反贼不值得你与之联盟了。”薛绍说道,“于是你就想,一个人干?”

“我最希望,你和我联手!”程务挺说道,“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之上指手画脚?太宗在世之日,她不过是个倍受冷落的小小才人,凭借自己的姿色不顾天理伦常的勾引了先帝。随后她用尽了阴谋诡计登上了皇后之位,再又软硬兼施的从先帝手中谋取权柄。先帝去世之后她又驱逐新君、腰斩顾命宰相、囚禁另一新君、大权独揽于一己之身——这样的祸国妖孽,岂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薛绍听完程务挺这一番针对武则天的激烈批判,表情很平静内心更加平静。因为程务挺说的这些理由,骆宾王早用他的檄文传得天下皆知了。

一点都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