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到了,一切还算正常。

突厥人攻陷了云州之后,并没有马上挥师南下,直捣河北腹地。大概己军强攻云州也有些疲惫了,突厥人也忙着整顿兵马恢复元气。再者,他们派往朔代二州的兵马意外的遭到了痛击和惨败,这很有可能迫使他们临时改变最初的军事计划。

二十万大军的休整和军事计划的重新制定,想必突厥人也正需要时间。

薛仁贵到了代州,首先就走访了一下尚未完全清理完毕的战场。雁门关下积如山的焦黑尸首和大战之后留在城墙之上的痕迹,让薛仁贵老眉深皱一言不发,神情一直很严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薛仁贵不用多问,已然可以从战场的痕迹看出这一战的惨烈。试想,若非是薛绍一旅奇兵救了朔州,又突然从背后掩杀到雁门关,那朔代二州极有可能同时陷落。如此一来河北防线全面崩溃,武承嗣又退守太原,突厥的铁蹄将要踏碎河北直逼并州。

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薛仁贵这种百战余生久经风浪的老将,在参观了战场之后也不禁心生后怕,同时对薛绍也多生出了几分好奇与感佩之心。

“真乃后生可畏!”薛仁贵不止一次的暗自感叹。

入城之后,早已忧心如焚的薛绍,马上拉着薛仁贵一同去看薛楚玉。

薛仁贵的神情一直很沉寂,甚至有些冷漠。仿佛重伤晕厥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薛绍始终感觉有些好奇,这对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病房到了,薛绍派给的张成吴远等人正守在薛楚玉的身边,寸步不离。得知薛绍没能带回所需的药材,他二人同时变了脸色,惊道:“如此……玉冠将军休矣!”

“玉冠将军?”薛仁贵冷笑一声,“他也配!”

众皆无言以对,只能沉默。薛绍更是心中郁闷,楚玉都这样了,老爷子你至于么?

薛仁贵背剪着双手走到薛楚玉的榻边,稍稍弯腰看了一眼,脸上的冷漠神色没有半丝淡去,若无其事的道:“还没死。”

所有人同时苦笑。

薛绍轻言道:“老将军想要如何医治?需要何样的器具和药材?一切只管吩咐,我马上去准备!”

薛仁贵没有回答,只道:“把他的衣服脱了。”

张成和吴远不敢怠慢,马上动手将薛楚玉的上身衣服给脱了,露出一身精铁似的腱子肉,身上遍布淤伤,或紫或青甚至还有明显的肿胀,触目惊心。

“果然如此。”薛仁贵眉头深皱,细细的查看每一处淤肿,不时还用指头戳上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