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上!我瘦,我手有劲!”

“你有个屁的劲,你跟我扳腕子试试?”

……

郭安把整张脸贴在了地上,刚刚流出来的眼泪就结成了冰,将他的脸和这块黑土地粘在了一起。

总算有人顺利的爬了过去,劲弩再次发射了几次,对面的人将几道绳子绑在树上,绑成了两条上下错落的索道。这样,就可以脚踩一条索手握一条索,行走过去。

“抓紧时间,多建索道!”恢复了自由之身的郭安下令,“所有人脱去硬甲厚裘,每人只带一把兵器和一顿干粮,其他的东西全部扔掉!”

土兵们开始集体脱衣卸甲,并如法炮制的拉起了二十几条这样的简易索道。

近千人,开始艰难的攀爬逾越。

索道断了很多条,有一些人摔下去了。

有人走到一半就已经被冻死,也摔下去了。

郭安定定的站在对面,看着那些瘦弱的土兵,一个一个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停的踏上索道,向自己这边爬来。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鬼口崖,活下来的人会永远记住它的名字。

死了的人,会永远被活着的人记住。

……

深夜,阴风怒号,泼水成冰。

薛绍弓着腰,牵着马,如同匍匐一般行走在没有路的山林之间。

地上很滑,四只脚的马匹都很容易摔倒。冻硬了的树枝像刀子一样的锋利,已经割破了很多人的脸。不小心摔一跤的话就会滚出很远,地上突起的坚冰和石块像锥子一样能够刺破棉甲,把人像糖葫芦似的洞穿。

有将近五千人,像薛绍这样的爬行在鬼头山里。这样的深夜,除了阴魂也就只有薛绍他们,还会出现在鬼头山里。

郭安走了三天了,就快到了约定的作战时间。

这三天里,薛绍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烦躁。很多时候,他都宁愿自己永远都像前世那样,单枪匹马的去找人拼命。哪怕最后死掉了,也只是一场胜负、一个了结而已。

不像现在,太多的人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薛绍,还要把自己葬在薛绍的心里。

这将是一笔无法偿还的亏欠,和一片永远没有墓碑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