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薛绍头一次来上朝,问得还挺认真。

魏元忠凑到薛绍的耳边笑道:“当然是打嗝放屁了!”

薛绍当场就哈哈大笑起来。

四周斗然变得寂静,薛绍的笑声一下就显得突兀了。

裴炎来了。

在场的大小官员纷纷拱手来拜,口称裴相公或是裴阁老。魏元忠也收敛了神色对裴炎拜了一拜,快步离去。

裴炎面带笑容,手执笏板略略拱手的对众多同僚回了礼,然后走到了薛绍身前来停住。

薛绍的手上也是拿的一块象牙笏板,碍着人多眼杂便也对着裴炎拱手拜了一拜,“见过裴相公。”

“咦,薛公子怎么还穿的一身废止了的朝服来上朝呢?这也太不合时宜了。”裴炎没给薛绍回礼,而是做惊愕状的上下打量于他,最后眼光落在了他手中的象牙笏板上,“更奇怪的是,薛公子不是六品兵部员外郎吗,怎么也手执象笏前来上朝?这可是有违朝廷规矩的啊!”

大唐朝廷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才可以执用象牙笏板,“执象笏而上殿”成了天下仕人的一个成功的标志。薛绍的这块象牙笏板是当初官拜千牛备身时,和花钿绣服一同发下来的。千牛备身算是官员中的另类,虽然只是六品武官但特许可以执用象牙笏板来上朝。“衣绿执象”本就是千牛备身的一个重要标志。

听到裴炎这么说,在场所有官员都静悄悄的。大家全都心知肚明,裴炎就是在横挑鼻子竖挑眼,故意当众为难薛绍。

薛绍的神情是很是淡然,脸上还挂着微笑,说道:“裴相公真是一位勤勉为政的好宰相啊,事无巨细尽皆要管,连殿中侍御史的活儿你也兼任了。裴相公,你如此操劳过盛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你若积劳成积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大唐的朝廷岂非痛失栋梁之材?”

现场突然变作一片死寂。虽然众所周知薛绍与裴炎很是不和,但今天薛绍这话也算是反击得够露骨了,往难听了说就是在骂裴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裴炎死瞪着薛绍脸都涨红了,但是居然没有发作。

“裴相公,你息怒。”薛绍面带微笑,用低至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堂堂的宰相当众和我一介六品小官争执吵骂,成何体统?”

裴炎喉节一滑就像是生生的嗯下了一大口闷气,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直接走到了所有官员的前面,排在了文官班次的头一个。

满场鸦雀无声,就像是被裴炎的愤怒气场给完全镇住了。当朝第一宰相的威风,瞬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薛绍漫不经心的冷冷一笑,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神气个屁!”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一半以上的官员听到了。很多人回头来看薛绍,个个面露惊愕惶恐之色,仿佛都是在发出惊叹——你也太牛逼了,居然敢这样当众来骂裴炎!

裴炎蓦然沉喝一声,“即将上殿了!朝班之中,不得交头结耳、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