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笑得越是大声,安静下来之后,薛绍就感觉越发的孤独。

一连三天,薛绍就在这种喧闹喜庆与独孤思索相互交错的气氛中度过。

终于是要离开军队回往长安了,薛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抗拒感——不想走!

倒不是朔州和战场有多少让薛绍深爱的东西,只是不想去面对长安的那些阴谋和阳谋。按照自己一惯的思维与习惯,薛绍更加热衷于拔剑而出血溅五步的直爽与快意。

想归想,该要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薛绍在翻身上马刚刚骑稳的那一时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劝慰自己——我已经做过了选择,就没理由退缩!不管今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与危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迎之而上!

在朔州兵马的集体欢送之下,薛绍一行人马启行,往南而去。

这一次同行之人不多了,只有月奴、吴铭和魏元忠,以及魏元忠从长安带来的几名随从。再就是裴行俭派给薛绍的几名得力卫士,负责秘密押送艾颜去京城。

这是薛绍要求的,艾颜不能在草原多留一刻,哪怕是与草原接壤的大唐边疆都不行!

草原上的硝烟仍未完全散去,裴行俭和程务挺、薛楚玉、郭元振、郭安、牛奔这些人,仍都留在朔州或是于都今山。只能盼望到了长安,才有机会与之重聚。

一路上薛绍都比较的沉默,直到走到了英烈村附近,薛绍的脸上才有了一些活泛的神彩。

“进村,我要祭奠我的袍泽们!”

英烈村的人接到薛绍,如同盼回了远行千里的亲人,欢天喜地满村沸腾,杀鸡宰羊忙得不亦乐乎。

薛绍来到烈士们的墓地前祭祀。

举起那碗琥珀色的新酿果酒,薛绍只说了一句话:“兄弟们,大唐寸土未失,你们可以瞑目!”

一句话,说得他身边的吴铭表情骤然一变,突然捂住了胸口。

“义父,你怎么了?”月奴惊慌道。

吴铭连忙站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薛绍回头看向他。

吴铭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勉强淡然一笑,说道:“大唐寸土未失,你们可以瞑目——这句话,我也想对埋骨于西域的袍泽们去说。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适才听到公子说起,顿觉……心如刀割!”

众皆沉默。

薛绍喝下那碗酒,走到吴铭身边道:“这便是你跪拜裴公官服的原因?”

吴铭略微一怔,随即坦然承认的点了点头,“正是裴公,收复了我们曾经丢失的国土!”

“有空,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