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照浴血的草原,一片光怪陆离,宛如阴火腾腾孤魂飞荡的冥界鬼域。

于都今山的南麓,烧起了很多大堆的火……用来处理尸首。

汉人也好,胡人也罢,都将变成草木的养份。烈火会将他们的魂魄,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薛绍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争!

“我痛恨战争。”站在薛绍身边的程务挺,突然冷不丁的说出这一句。

薛绍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话说出去,没人会相信。”程务挺的语调出奇的平静,这一刻他不再像是那个令敌闻风丧胆的古之恶来,更像是一名充满了浪漫与忧伤的诗人。

薛绍回头,对着程务挺淡淡的一笑。

程务挺也很是诡奇的微然一笑。

这样无奈又沧桑的笑容,就像是军人的慈悲与悲悯,永远只有军人自己才会懂。

“恶来将军,我们该考虑战后的事情了!”薛绍大喝一声,仿佛是喝走了所有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

“我就剩下一句话可说——听你的!”程务挺呵呵一笑,前所未有的坦然。从这一场北伐开始,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心中沉积的压力仿佛全在这一笑之中,突然释放开来。

话刚落音,程务挺突然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晕厥过去。

薛绍吓了一跳,慌忙对他实行急救。所幸,程务挺并无性命之虞,薛绍不禁抹了一把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发现,晕厥的程务挺有些病态发白的脸上,仍旧挂着释然又欣慰的笑容。

次日,伏念与程务挺几乎是在同时苏醒过来,两人在苏醒第一时间不约而同问起——薛绍呢?

薛绍让程务挺的儿子程齐之好生照看他父亲,自己去见了伏念。

伏念面色青灰的躺着,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二十岁,连眼神都是空洞无神的,怔怔的看着薛绍走进来,眼睛一眨不眨。

薛绍安静的坐在了他的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