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曾从我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什么?”

“一片清澈,什么也没有。”

玄云子微然一笑,“我却从公子的眼神之中,看出了许多东西。”

“但凡你看出了什么,我都不否认。”薛绍哈哈一笑,“表情、语言和动作这些都有可能撒谎,但眼神绝对不会。仙姑心如冰清了一空,我一介俗人只能自愧不如。”

“公子,无论你如何看待玄云子,我只说一句。”玄云子微然一笑,“玄云子,始终不会害你。”

薛绍轻轻的皱眉,点了点头,“我信。”

玄云子再度微然一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记得上次云海一别,你也说过这样的话。”薛绍道,“然后,我们在千里之外的并州重逢了。”

“公子是想说,贫道是在刻意的追寻于你,跑到并州来制造这一场重逢?”玄云子面带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我还没有自负到那个份上。”薛绍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每天我们都要遇到很多人,这很正常。”

“那意味着,每天我们也都会错过很多人。”玄云子说罢这句,拂尘轻轻一扬,稽首一拜,“天色已晚,贫道无礼羁留公子多时,公子快快启行吧!”

“那我告辞了。仙姑请留步。”

薛绍也未多说,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玄云子一眼,拍马奔走。

玄云子站在篱笆边,目视薛绍走远。

司马承祯走出房来,落在玄云子身边,说道:“一个磊落大气之人。”

“他的心里,有一个大千世界。”玄云子微微皱眉。

“大千世界,包罗万相,须弥红尘,广袤无穷。”司马承祯轻言道,“师尊毕生钻研道、佛、儒三教学说,想要寻找共通之处。最后他老人家发现,人心或者是这世上最为渺小也最为庞大的世界。你说他的心中有一个大千世界,那你可曾看出,那个大千世界的须弥何在?”

大千世界是佛家的说法,用来形容宇庙世界的组织情形。须弥山,则是大千世界的核心。

玄云子摇了摇头,“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与世人皆不相同。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我看不透他内心世界。若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他,那就是——谜!”

“从而这个谜样的男子,吸引到了你的注意?”司马承祯呵呵一笑,说道,“你自幼擅长‘窥心’之术,师尊视你为天生奇童,因而破例收下了你这唯一一个入室女弟子。这些年来,从来没人能够逃得过你的一双慧眼,但凡有人想要在你面前耍弄心机,也会被你一眼识破——那么现在,你有对手了?”

“又不是敌人,谈何对手?我只是……对他好奇。”玄云子回头看向司马承祯,微然一笑。

“不许看我。”司马承祯连忙扭过头去,“随意窥心,难道不是对师兄的不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