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笑了一笑,“承誉,听你这个属下说一说他的看法。”

薛绍也点点头,“郭安,说。”

“属下遵命。”郭安抱了一拳,说道,“属下听了薛将军的话,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测。当时在驿站里的情况会不会是——这一次卢氏仍旧自作聪明,想要半途毒杀李崇义。李仙童明明知道却佯装不知,并且在她将要毒杀李崇义之时出面阻止,这样他就绝对不会再惹上杀人的嫌疑了。紧随其后,李仙童又再亲自下手杀掉他的祖父,由此来嫁祸卢氏。”

“有点意思。”裴行俭呵呵直笑,“承誉,你调教出来的小子还算聪明!”

郭安脸一红,“裴公谬赞了,属下愚笨得紧,经常做错了事情挨骂。现在也是信口胡说,当不得真。”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其实你说的,和我心里的想法差不太多。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人。”

“……”郭安想了一想,“将军是说,唐怀壁?”

薛绍点点头,说道:“李仙童如果想要嫁祸卢氏,他不出面阻止她下毒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回头又去亲自下手呢?……虽然李仙童够狠够毒,但是我觉得,他还是没有亲手杀死自己祖父的必要。而且当时他的身份是在押的钦犯,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自由。”

“薛将军是说,下手的人很有可能是唐怀壁?!”郭安惊讶道。

裴行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承誉那句话说得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事唐怀壁必然有所参与,他有可能是卢氏的同伙,在卢氏失手之后再去亲自下手;也有可能他是李仙童的同伙,他二人料定卢氏很想杀了李崇义,于是故意放给她机会。然后又让李仙童出面阻止,先行制造一个自己没有杀人动机的证据。然后唐怀壁暗中下手,卢氏这个被抓了现行的刺客,自然就是最大涉案对象了。当然,也不排除唐怀壁和李仙童夫妇二人都有合谋的可能,只不过是分头进行,没有让他夫妇二人知晓。那样唐怀壁更加方便见机行事,仿佛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了。”

“好复杂……”郭安挠了挠头,“属下只从裴公的话中听出一层意思,无论如何,唐怀壁都要致李崇义于死地对吗?”

“小子聪明。”裴行俭笑呵呵地赞道。

“可是为什么呢?”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因为唐怀壁本来就是李崇义的同谋。如果他让李崇义活着回到长安,万一把自己供出来了怎么办?”

“原来如此!”郭安恍然大悟。

“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事情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残忍和卑劣。”裴行俭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魏元忠作何说法?”

郭安连忙答道:“魏御史说,多谢薛将军好意但是不用我等一路护卫了,他一定能够安全抵达长安,然后一切公事公办。”

说到这里,郭安又特意补充了一句,“魏御史暗中收下了韦巨源的那封遗信,在对属下说那些话的时候言辞铿锵,想必是胸有成竹!”

裴行俭呵呵的笑了两声,“魏元忠是个极其聪明又少年老成的年轻人,他是怕你们几个一路跟着打草惊蛇。想必他的心中,对驿站中发生的一切早就心中有数,只是佯装不知被蒙在鼓里,想要麻痹唐怀壁等人。魏元忠很沉得住气,他是想要到了长安在关键的时刻再突然发难,这样才能给予致命一击!”

薛绍笑了,“记得很早裴公就曾说过,在讲武院的那么多学子当中,你最看得上眼的就是郭元振与魏元忠。此次北伐,他二人各显神通大放异彩,令人刮目相看!——裴公果然慧眼如炬,学生很是佩服!”

裴行俭呵呵直笑,“承誉,你是在自吹自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