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务挺无语以对,苦笑道:“或许他们觉得,非但是薛绍该死,程务挺和朔方军也该死呢?二者本来是互不相干,现在却凑在了一起,那么一箭双雕同时办了,刚好省事省力。”

“我干他姥姥!!”

将军们一片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他们提起刀枪又去守城战斗了。

程务挺既感动,又内疚。他一直都很清楚,对他麾下的这些耿直忠烈的大唐卫士们来说,得失也好、恩怨也罢,都没有比“战斗”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

看着这些兄弟们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城关去和突厥人血战到了一起,从军三十年流干鲜血也不掉一滴眼泪的程务挺,关起门来号淘大哭了一场。

“兄弟们,你们是大唐最英勇的卫士!你们是天底下最无私的英雄!”

“是我程务挺连累了你们!”

“若有来世,就让程务挺做你们豢养的猪狗牛羊,报偿你们!”

……

三刀旅出发时一共一百二十一人,加上后来赶来的月奴一共一百十二十个。

到现在,还剩七十个。

无名小村的无名坟岗里,又要添上五十二座衣冠冢。

薛绍心里很难过,相比于况三刀这些人,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新兵们的牺牲,更让他揪心和伤感。

这种感觉无法具体的形容,大抵就像是……失去至亲至爱的人。

当然,那些新兵们的心里更加难受。他们毕竟是第一次经历失去亲密袍泽这样的事情。三个月的同甘共苦,现在又一同赴刀山、下火海经历了这一场生死,终究是有人先走了一步。

当薛绍和薛楚玉零零碎碎的接到陆续撤回来的新兵卫士们,他们先是大声欢呼,然后又是毫不掩饰的大声痛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薛绍没有阻止,让他们放肆的哭,哭得越狠就越好。

薛绍记得自己当年仍是一个新兵时,他的连长给他说过的话——

一个男人是否成熟不在于他的年龄,而在于他经历了什么。

一个男人是否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要看他拥有什么,而要看他失去过什么!

战争,永远不可能回避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