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的两个哥哥李弘与李贤都曾做过太子,而且都有过监国理政的经历,结果是一个暴毙一个被贬废。李显才当了一年不到的太子,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任何理政经验,从而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势力和根基了。

再者,朝野皆知皇帝陛下的四个嫡子当中,长子李弘与次子李贤都是很有才能的杰出人物,而李显历来只知道飞鹰走马、吃喝玩乐,是个稀里糊涂还很任性的纨绔皇子。

既无根基又无才德——也就难怪李治会担心这江山能否顺利的传承下去了!

“你二人为何都不说话呢,难道是有所顾忌吗?”李治仿佛有些苦恼,说道,“那些大臣都各怀私心,朕很难从他们那里听到真实的想法。但你们是朕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朕很想听一听你们的想法。这样吧——现在没有皇帝与臣子,旁边也没有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娘亲舅大,现在是舅舅和外甥讨论一些家务事,你们但有想法都要直言。”

薛绍仍是没有吭声,上面还有大哥呢,先得让他发话。

薛顗犹豫不决的道,“这……”

“有话就说!”李治仿佛还有一点不耐烦了。

“那臣可就说了!”薛顗拱手一拜,说道,“臣以为,东宫的根基实在是太过薄弱了,而天后与宰相的势力几乎倾绝朝堂。陛下若在一日,朝野尚可得一日之安宁;一旦陛下龙御殡天,那……”

“谁都能看到的现状,这种废话还用你说吗?”李治说道,“说几句有用的!”

“是……”薛顗皱了皱眉头很为难哪,这夹在皇帝、太子、天后和宰相们中间,谁能胡说八道啊!

“算了、算了!”李治不耐烦摆了摆手,“薛绍,你说!”

薛绍一怔,苦笑,“陛下,臣入仕尚短,很多道理都还不懂,想说也是无从说起呀!”

“哎,你们这两个外甥,不贴心哪!”李治拍着大腿,摇头苦笑。

“陛下!”薛顗吃了激将法,拱手一拜便说道,“臣以为,当尽早安排辅佐太子的托孤大臣!”

“对。这就是朕目前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李治说道,“现在政事堂里以薛元超、裴炎、崔知温、刘仁轨四人为首。刘仁轨已经八十高龄了一直都在极力请辞左仆射之职。崔知温虽然同守中书令但是资历尚浅,一直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编修国史上。这排来排去,能够堪任托孤辅政大臣的,只能在薛元超与裴炎当中二选其一了。”

薛绍兄弟俩乍一听到李治这话,简直觉得有些无厘头——这种话你不是应该去和天后、太子和股肱宰辅们说么?

因为,薛顗虽然被新封为河东县公的爵位,但从政治影响力来看他终究只是一介外官刺史,在朝堂之上没有什么根基和影响力;而薛绍初入仕途官职更加低微,更谈不上有什么政治根基——所谓人微言轻,皇帝拿这种问题问我们干什么?

但是往深了一想,皇帝这是在问客杀鸡啊,他就是想知道我们兄弟俩是支持薛元超,还是支持裴炎。

支持薛元超的话,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首先三人是薛氏同宗,再者薛元超是皇帝陛下比较信任的宰相。

如果是支持裴炎,那就有点微妙了——裴炎虽然也受皇帝信任,但是他和天后的关系相当的近。如果薛家兄弟“舍近求远”支持裴炎,那么他们的立场就很值得李治怀疑了——你们究竟是朕的人,还是天后的人呢?

站在李治的立场上考虑,我是你们的亲舅舅,眼下还要把宝贝女儿嫁给你们薛家了,你们不会吃里扒外吧?

薛顗连忙拱手一拜,果断说道:“臣以为,薛元超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