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眉头一拧,朱八戒则是心头一跳,坏了坏了,我说错话了!

于是朱八戒连忙道:“殿下回来后连骂了几声那个宋之问,说他虽然能作诗但是为人太过矫情与谄媚,而且有很重的口臭,隔得六尺远也能熏得人头晕眼花的,太讨厌了!公主殿下还说,宋之问虽有几分才气,那也得看是跟谁比。若是跟薛郎比起来,哼——分明就是麻雀比凤凰!诸如‘九天阖闾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壮气磅礴之句,他那种谄媚下作之人是抵死也作不出来的!”

薛绍摇头笑了一笑,用力拍了拍朱八戒的肩膀,“你这嘴,无敌了!”

“多谢公子夸奖、小奴愧不敢当,嘿嘿!”朱八戒一个劲儿的傻笑,额角却是在一阵流冷汗,还好还好,若是薛公子因为宋之问献媚一事而生了殿下的气,我可就里外不是人,死定了!

薛绍没再追问此事,说道:“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必宣扬。”

“小奴省得。”朱八戒很老实的点头,上官婉儿的事情必须处理得越隐晦越好,万一通过什么耳目传到了天后那里,难保没有祸事。

“回去告诉殿下,说我对他甚是想念。讲武院初初开课百废待兴,我一时忙碌抽不开身。待我有了空闲必然会去看她。”薛绍说道,“你不妨每日派个小宦官来跑一跑腿,为我与公主互递书鸿。”

“好嘞!”朱八戒眉开眼笑,这等讨主子喜欢的事情他当然乐意干了。

薛绍笑了一笑,就近在学堂里取了一副纸笔,画了一张太平公主的素描画像交给朱八戒,说道:“告诉殿下,我每天都会画一张她的画像。”

“哎哟喂,公子的画作好生奇美,当真就是跃然于纸上了啊!”朱八戒惊叹地叫道。

薛绍呵呵直笑,大唐的画家画出来的男人基本上都是高大魁梧大腹便便且有三尺美髯,女子多半飞眉入鬓凤眼斜挑而且丰满圆润。像阎立本这样的名家都能把李世民一家三代和亲族男丁全都画得八九不离十。我这写实的素描画风,当然和大唐时代肥美夸张的作画风格全不相同了。

朱八戒这一叫,旁边许多人都围了过来观看。众人惊奇之余全都赞不绝口——写实素描,这样的画风岂是大唐的仕子曾经见过的?

“薛公子,神来之笔呀!”

薛绍心想,前世画了那么多年的安小柔,今生第一次画太平公主,虽然只是发型不同但神韵完全是两个样。如今,我能够不见到太平公主的人而将她画出来连神韵都是惟妙惟肖,这或许证明她真的已经住在我的心里了!

安小柔,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我几时变得如此多情了?

众人围着那幅画,叹为观止的赞叹个不停。诚然这其中有讨好的成分在,但真心称赞的也着实不少,就连玩了一辈子棋琴书画的大学者元万顷都连连点头称是。

“好了,你去吧!”薛绍对朱八戒说道,“代我问候公主殿下,让她多多珍重,每天都要开心一些,快乐一些。”

“是!小奴拜别公子!”

中午饭罢之后有些休息时间,薛绍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将下午要用的教案再完备一下。进屋一看,洗好晾干的官服摆在书案上却没有放进衣柜里。

薛绍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上前将那衣服一摊开,里面落出一片桃花的花瓣。

微微清香,幽然入肺。

薛绍想到了他在侍制院的上官婉儿官署里,见到的那几株插在宝瓶里的二月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