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众学士们心里清楚,武懿宗等人为什么“请假”了。进了玄武殿就像是进了一个囚牢呀,那两个五品将军怎能受得了元万顷这个老头儿定下的严规?

薛绍的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宋之问肯定是武家人举荐来的。今天报道第一天他就和武家两兄弟一起缺席,说不定就是去了武三思的家里。

今日午时,武三思要在家里举行曲水流觞的诗酒会,武懿宗与武攸归当然更愿去参加这种愉快的酒会,而不是跑到玄武殿来受这种约束闷气了。宋之问是个挺有名气的诗人,他如果跟武家的子侄有交情,必然会在邀请之列。

想通这些薛绍心里一阵冷笑,武三思还在等着上官婉儿的大驾光临吗?可别被太平公主吓破了苦胆才好!……可惜没有移动电话,不然我真该通知太平公主一声,让她把武懿宗、武攸归和宋之问这三个“逃学”的鸟人,狠狠的收拾一顿!

众学士在玄武殿稍稍观光了一下熟悉了环境,就到了学堂里各自入座准备开始上课。元万顷当仁不让的先开讲了,给大家上了一堂高屋建瓴的政治教育课,唾沫飞溅口若悬河,说得大家全都昏昏欲睡。

对此,薛绍既没阻止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讲武院这种地方固然是教东西学东西的,但事关国家军事,“政治挂帅”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看来武则天钦点元万顷来做这个“政治部主任”很是用人得法,老头儿干了几十年的革命工作,别的才能或许没有,但是搞政治教育绝对是一把好手。再者他也的确是肚子里有货,说了都快有一时辰了也没有一句重复的话,旁征博引滔滔不绝的宣扬忠君爱国、敬师勤学,还是很有一套的。

政治课听到一小半,薛绍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学堂,得去准备两样之前忽略了的重要的东西——黑板和粉笔!

大唐的纸很贵,讲武院三四十号人的每天用纸会是一笔相当大的开销。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薛绍觉得光凭自己口述、座下的人听了做笔记来理解学习,这也太麻烦太没效率了。如果有大黑板和粉笔,绝对要直观和高效得多!

于是薛绍找到了主理后勤的宦官,对他进行了一番吩咐。要用黑色油漆刷出大黑板,这事儿很好办;粉笔的工艺也相当简单,暂时就用天然的白垩加以磨制成形作为代用即可。

白垩是炭酸钙的一种,在我国古代被拿来入药。大唐用的漆是天然的桐油与植物里榨出来的“大漆”混合而成,“油漆”一词因此名副其实。油漆可不便宜,漆器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用,但到了宫里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稀奇物件了。

宦官听了号令,马上就去办了。这些人虽然不够爷们儿,但是做起事来还是很麻利的。元万顷的开学典礼大演讲还没有结束,宦官们就将大批的白垩从尚医局的存药坊里弄了来,两块大黑板也已经放在了太阳底下烤晒。

一块大黑板是用来固钉钉在墙上的,一块稍小一的是带有脚架可以抬动的。薛绍叫他们多涂了几块小黑板让学士们拿来练习单用,并叫他们回头去煮一些生石膏(硫酸钙)并用长条的模具将其固形,专门用在黑板上的书写。

众宦官们满头雾水个个都在心里嘀咕,这个薛公子哪来的这么多奇思怪想呀?

嘀咕归嘀咕,事儿还是得办,于是众宦官个个打起小跑,丝毫不敢怠慢。

大明宫里传来钟鼓之声,早朝都结束了,元万顷的政治课也还没有上完。薛绍倒是半点不着急,就让“政治部主任”元老先生多讲一会儿好了。反正黑板粉笔都还没有准备好。

快到了午饭时分,裴行俭来了。他穿着一身紫色朝服,显然是刚刚从早朝上下来的。

“老夫只是来看看而已,元公、承誉,你们照常进行。”裴行俭说道。

薛绍笑道:“照常进行的话,现在快要用餐了。元公辛苦了一上午,也该歇息一下了。”